唯叹生灵或将涂炭,文明再染血色。暗眼陈延之,神龙元年八月初十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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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内一片沉默。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广场施工的号子声,和海浪轻轻拍打港岸的节奏。
良久,青鸾轻叹一声:“女皇她……终究是老了。”语气复杂,有怅惘,有悲悯,却已无多少亲情的波澜。五十载南海风雨,早已将昔日的晋阳公主,淬炼成华胥的副帅。血脉犹在,道路已分。
东方墨将密报卷起,递给玄影:“照旧归档。大陆之事,墨羽网络继续保持静默观察,除陈延之外,各节点进入最低限度潜伏,确保情报通道畅通即可。非到文明存亡关头,不予任何干预。”
“是。”玄影领命,却又问道,“元首,交割大典在即,大陆密报中提及的‘来年正月’之变,是否需在典礼后,与新元首重点商议应对预案?”
东方墨摇头:“不必。李恪已知晓‘察补天道’之根本原则。大陆之变,乃其旧体制积弊之总爆发,自有其内在因果与演化逻辑。华胥要做的,是完善自身,以作镜鉴。若事事预案,反而落了下乘,易生干预之心。”他顿了顿,“当然,交割之后,他若有疑问,我可为顾问,仅此而已。”
玄影了然,躬身退去。
东方墨重新拿起那个装有墨玉牌的紫檀木匣,对青鸾道:“走吧,该去丞相府了。今日,是李恪以‘丞相’身份,最后一次向你我述职。明日之后,他便要站在那仪坛之上,以‘元首’之身,接受万民的审视了。”
两人并肩走下灵枢阁旋转的木梯。阳光透过高窗,在他们身后拉出长长的、交叠的影子,仿佛五十载光阴在此刻凝聚,又即将随着明日仪式的完成,悄然融入历史长河,成为华胥文明基石上,一道深沉而光辉的印记。
而在万里之外的中原,神都洛阳正笼罩在初秋罕见的闷热之中。乌云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却没有一滴雨落下。街市比往日冷清许多,百姓行色匆匆,目光躲闪。北门禁军驻地,士兵擦拭兵刃的动作比往日更加用力;控鹤监所在的宫苑,宦官们脚步轻得像猫;东宫高墙内,死寂中酝酿着刻骨的恨意;太平公主府的侧门,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悄然驶出,消失在通往城外的官道烟尘里。
上阳宫迎仙宫的暖阁,药香浓烈。武曌刚刚饮下一碗安神汤,精神稍振。她斜靠在榻上,手中握着那枚真正的“灵犀”墨玉,指腹一遍遍摩挲着冰凉的玉身,目光却投向窗外阴沉的天色。上官婉儿静立一旁,手中捧着几份亟待批红的奏章,却不敢打扰女皇这难得的、似乎陷入某种遥远思绪的片刻。
两个世界,同在八月十四这一天。一个在阳光下搭建仪坛,准备以最庄严的仪式,完成权力的和平交接与文明薪火的传递;另一个在阴云下密布线网,等待时机,准备以最暴烈的方式,撕开旧秩序最后的体面,完成权力的血腥更迭。
月圆前夕,暗流已至极处。只待明日,南海之滨,朝阳将升起在新的航程之上;而中原大地,那轮被乌云遮蔽的月,是否还能照亮通往黎明的路?无人知晓。
唯有历史的长风,穿过椰林与宫阙,掠过海浪与烽烟,默然记录着这文明分岔路口,截然不同的晨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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