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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2章 御史之剑(2/2)

之瞳孔微缩:“押解公文呢?谁接手的人犯?”

    司狱找了半天,才翻出一份公文,上面赫然只有六个名字,赵德荣的名字被朱笔划去,旁注小字:“途中染急症,已于汴州隔离,未便押解。”

    “途中染病?”陈延之声音发寒,“谁批注的?押解官是谁?”

    “批注是……刑部河南道清吏司的印。押解官是汴州折冲府的一名队正,交了公文和人犯便走了,说是急着回程复命。”司狱被陈延之的脸色吓到,声音越来越小。

    陈延之不再多问,转身直奔河南道清吏司。然而清吏司主事一脸无辜,声称从未见过这份修改后的公文,原有公文上明明是七人。印鉴?哦,或许是书吏忙中出错,用错了印……

    线索,在进入神都的第一道关口,就被人无声无息地掐断了。赵德荣是死是活,已被控制在谁手中,成了谜团。

    陈延之站在刑部廊下,午后的阳光白得刺眼。他仿佛看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神都各个角落悄然收紧。对方反应之快、手段之干脆,远超他的预计。这已不仅仅是贪腐后的掩饰,更像是某种系统性的、熟练的灭口与阻挠。

    他没有时间愤怒或沮丧。回到御史台,他立即提审了另外六名在押案犯——三名县衙工房书吏、两名采买小吏、一名民夫头领。审讯在严格程序下进行,笔录详实。几人供词基本吻合,证实了物料以次充好、工食克扣、工程草率等事实,但一旦问及银两最终流向、尤其是那“四万六千贯”,皆噤若寒蝉,要么推说不详,要么语焉不详。

    显然,他们得到了某种警告,或者,他们真的不知道核心秘密。

    审讯持续到酉时。当陈延之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御史台,却见自己的值房外围着几名神色紧张的杂役。推门进去,一股刺鼻的焦糊味扑面而来。靠墙的那个存放临时案卷的旧木柜,已被烧得面目全非,周围地面一片狼藉。

    “怎么回事?”陈延之沉声问。

    一名老杂役战战兢兢回答:“回、回御史,申时三刻左右,这屋里突然冒烟,小的们冲进来时,柜子已经烧起来了……幸、幸好扑救及时,没殃及其他……”

    陈延之走近,看着焦黑的柜体。里面存放的,正是他今日初步整理的、关于此案疑点的笔记草稿,以及部分证人背景资料。不算核心机密,但若被有心人看到,足以察觉他的调查方向。

    “可有人进出?”他问。

    “没、没有……哦,午后曾有个生面孔的杂役来送过一次冰……”老杂役回忆道。

    “生面孔?哪一处的?”

    “他说……说是新调来廊下省应差的,路过被崔中丞叫住,顺道送冰过来……”老杂役越说越不确定。

    陈延之摆摆手,让他们退下。他独自站在一片狼藉中,看着窗外渐沉的暮色。两次阻挠,一次灭口(或控制),一次纵火(未遂),干净利落,几乎不留痕迹。对方在暗处的力量与肆无忌惮,比他预估的更甚。

    他走到书案前,案上其他公文纹丝未动。他坐下,铺开一张新的桑皮纸,却良久未落笔。烛光将他孤峭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拉得很长。

    最终,他提笔,不是写公文,而是用只有墨羽成员才懂的特殊符号与密语,开始撰写一份新的报告。报告里详细记录了赵德荣“消失”、值房失火、证人噤声等异常,并分析了对方可能已经警觉,且拥有在刑部、乃至御史台内部施加影响的能量。他判断,张党已进入“危机处理”状态,接下来的调查将步步杀机。

    写罢,他进行多层加密,唤来窗外一只看似普通的灰鸽,将微型信筒缚于其腿上。灰鸽扑棱棱飞入渐浓的夜色,消失不见。

    做完这一切,陈延之吹熄了大部分蜡烛,只留案头一盏。他从怀中取出那枚狄仁杰留下的、温润的白玉佩,握在手心。玉佩带着体温,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位故去老臣的铮铮风骨与未尽遗志。

    “老师,”他对着虚空,用极低的声音自语,“您曾说,为御史者,当如暗夜执炬,虽照不远,亦要前行。如今这炬火,怕是要烧到自己身上了。”

    他笑了笑,那笑容里有疲惫,有凝重,却无丝毫退缩。

    “也好。”他将玉佩贴身收好,重新铺开公文纸,开始起草明日请求调阅户部近年所有大型工程款项拨付档案的正式文书。

    “便看看,是你们的网密,还是这万千民冤汇聚的炬火,更烈。”

    窗外,神都的夜晚再次降临。万家灯火中,不知多少双眼睛在暗处闪烁,多少场交易在阴影中达成。而一间不起眼的御史值房里,那盏孤灯一直亮到子夜,如同惊涛骇浪前,一根不肯熄灭的、倔强的烛芯。

    h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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