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调出一份文件,那是《全球总动员令》的草案。
“这份命令,我已经签署了。作为地球防卫部长,根据《火种纪元紧急状态法》赋予的权限,在文明面临生存危机时,我有权在联合国无法达成共识的情况下,单方面启动全球防御机制。”雷振邦的目光扫过每一块屏幕,“现在,我不是在请求你们的同意。我是在通知你们:动员已经开始。第一批征召令已经发出,工业转产指令已经下达,全球交通管制将在十二小时后生效。”
“你这是政变!”巴黎的屏幕上,一位法国将军站起来。
“不,将军,这是责任。”雷振邦直视着他,“三十天后,如果人类文明幸存,我会站在任何法庭上接受审判,为我今天越权的行为负责。如果人类文明灭亡……那么至少我们在毁灭前,像个战士一样站着死去,而不是跪着乞求怜悯。”
他关闭了其他指挥中心的视频信号,只留下中央指挥台的内部团队。全息屏幕暗下去,但那些面孔上震惊、愤怒、犹豫、最终默然接受的表情,已经印在了这个历史时刻。
“将军……”参谋长低声说,“这样真的好吗?我们可能会面对内部反抗,甚至军事政变。有些国家不会接受这种单边行动。”
“那就让他们来。”雷振邦走到指挥中心边缘的落地窗前。窗外不是风景,而是另一个屏幕,实时显示着地球轨道上的防御平台状态——那些正在建造中的“天穹护盾”发生器,像一串珍珠环绕着蓝色星球。
“参谋长,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在日内瓦这个地下指挥中心,而不是在五角大楼或者北京?”雷振邦没有回头,“因为这里不属于任何国家。这里是人类的。当我们面对来自星空的威胁时,国界、民族、意识形态……所有这些让我们分裂的东西,都必须暂时放下。如果放不下,我就强行把它们按住。”
他转过身,眼睛里有一种年轻军官们从未见过的疲惫与决绝混合的神情。
“启动‘铁幕2.0’协议。全球互联网、卫星通讯、无线电广播,全部接入我们的监控网络。我要在二十四小时内,掌握所有主要国家政府和军队的动态。任何试图阻碍动员的行动,任何可能引发大规模内乱的言论,任何在危机时刻谋求私利的行为——全部压制。”
“这……这是前所未有的监控规模,会侵犯数十亿人的隐私权。”
“隐私权?”雷振邦笑了,那笑容里没有任何温度,“如果三十天后我们都死了,隐私权还有什么意义?如果三十天后我们还活着,我们可以重新讨论权利的边界。但现在,生存是唯一的人权。”
他看着倒计时:二十六天十五小时零一分三十三秒。
“通知陈锋总工,天梯二号的地月运输优先级调整。从现在起,百分之七十的运力用于军事物资和人员运输,百分之二十用于关键工业设备,只有百分之十用于民用补给。月球需要的所有资源,只要地球上有的,优先保障。”
“通知叶薇将军,‘盘古号’舰队获得最高行动权限。他们可以在太阳系任何区域执行任务,无需提前申请批准。如果遇到任何国家的舰船阻碍——包括地球各国的——有权使用最低必要武力清除障碍。”
“通知林海博士和艾莉丝主任,方舟之心的所有算力优先用于军事推演和情报分析。我要知道观察者舰队每一小时的位置变化,我要知道他们每一个可能的攻击模式,我要知道我们每一个防御节点的弱点在哪里。”
命令一条接一条地下达。参谋团队飞快记录,然后转化为加密指令,通过量子通信网络发送到地球和月球的每一个角落。整个行星的军事机器开始全速运转,就像一头从沉睡中被强行惊醒的巨兽,发出低沉的咆哮。
但雷振邦知道,真正的挑战不是启动机器,而是控制机器。动员一旦开始,就会产生自己的动量。征召的士兵需要装备,转产的工厂需要原料,配给制度需要分配网络,而所有这些都需要一个高效的、集权的指挥系统——一个在和平时期会被视为“独裁”的系统。
他走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这是指挥中心里唯一隔音的房间,墙壁里嵌着电磁屏蔽层,连量子通信都无法穿透。他需要这片刻的绝对安静。
从保险柜里,他取出一张老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和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站在一片向日葵田里笑着。那是他的妻子和女儿,拍摄于三十四年前,女儿七岁生日那天。三个月后,妻子因为一场车祸去世。十年后,女儿加入太空军,在月面烽烟中驾驶突击艇攻击叛军轨道站,被防空炮火击中,连同艇上十二名队员一起化作太空中短暂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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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振邦抚摸着照片上女儿的脸。他还记得最后一次和她通话时的情景。那时她已经知道自己要执行的是自杀式任务,但她语气轻松:“爸爸,别担心。如果我不去,会有更多人去。而且我是最好的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