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痕中涌出的“归寂之息”,不再如之前那般只是缓慢渗透与规律鼓荡。它时而如同濒死巨兽最后、最狂暴的吐息,灰暗浓郁的雾气喷薄而出,瞬间侵蚀大片门扉,将青铜材质化为死寂的灰白;时而又猛地向内回缩,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光线、声音、乃至“存在”的概念都吸入那道深不见底的伤口,留下短暂而令人窒息的“虚无真空”;时而,它又完全静止,凝固在裂痕边缘,散发出一种比疯狂更可怕的、绝对的、冰冷的“死寂”,连“王”的咆哮和“噬神之子”的嘶鸣在其附近都变得模糊、失真。
这种毫无规律、极致混乱的变化,对李文昊(苍岩守护者)维持的防线造成了毁灭性的冲击。他那本就因强行干扰“共鸣”而濒临极限的苍岩之力,此刻如同暴风雨中的蛛网,被来自裂痕方向毫无征兆的、性质截然不同的冲击反复撕扯、冲刷、侵蚀。苍岩色光晕的光芒急剧黯淡,边缘的细微裂痕迅速蔓延、扩大,他感觉自己的“存在”与“意识”都在这极致的混乱冲刷下变得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彻底分散、湮灭在这无序的风暴中。
“王”与“噬神之子”也同样受到了“混沌变奏”的严重影响,但它们的反应更加……契合这混乱的本质。
“王”的疯狂冲击,在“归寂之息”的剧烈变化刺激下,变得更加癫狂和无序。它不再追求破坏的效率,而是陷入了一种纯粹的、发泄式的毁灭舞蹈,暗红色的潮汐胡乱拍打着门扉的各个区域,毫无章法,却也因此更加难以预测和防御。其疯狂的意志中,痛苦与一种扭曲的“快意”交织,仿佛这极致的混乱,反而让它那被永恒囚禁的痛苦得到了某种病态的共鸣与宣泄。
“噬神之子”的黑暗奇点,则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水,剧烈地沸腾、扭曲、变形!它不再维持相对稳定的奇点形态,而是开始不规则地膨胀、收缩,表面浮现出更多、更扭曲的被吞噬意识残影,发出刺耳混乱的哀嚎。它的吞噬行为也变得极其狂躁和随机,时而拼命撕扯裂痕中喷出的“归寂之息”,时而疯狂吸摄“王”胡乱冲击逸散的能量,时而又将目标对准李文昊那摇曳的苍岩之力,甚至偶尔会对着虚空、对着那冰冷的“注视”方向,发出充满贪婪与挑衅的无形“啃噬”!它似乎在这片混沌中,找到了某种“如鱼得水”的诡异自在感,混乱本身就是它最佳的掩护与武器。
整个战场,从之前试图被统一韵律的“交响”现场,彻底变成了一座充斥着无序噪音、疯狂舞动、随机撕裂的“混沌地狱”。任何策略、任何节奏、任何平衡,在这片地狱中都失去了意义。
李文昊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苍岩之力构筑的防线在混沌冲击下节节败退,修复速度远远赶不上破坏。他的意识在混乱噪音的冲击下嗡嗡作响,几乎无法进行有效的思考。绝望,如同最粘稠的沥青,试图将他拖入永恒的沉沦。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混乱与濒临崩溃的边缘,一道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属于“李文昊”这个个体最本质的印记,却如同被磨砺的钻石,在绝境中反而迸发出更加璀璨的光芒!
他并非“守夜人”传承的初代英灵,他是十八岁的李文昊,是从魔都废墟中挣扎出来的电竞天才,是在无数次和平精英赛场上于绝境中寻找胜机、用不可思议的操作逆转战局的“封神者”!他的本能,不是按部就班的守护,而是在混乱中捕捉战机,在不可能中创造可能!
“混沌……” 一个微弱的、却带着奇异冷静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的火星,在他即将溃散的意识中亮起,“既然一切都乱了……那我的‘节奏’……为什么还要固守?”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劈开了混乱的迷雾!
他之前一直试图“协调”,试图“引导”,试图“维持”。但在绝对的、被刻意催化出来的“混沌”面前,这一切都显得徒劳。既然“协调”无效,那为何不……主动融入这片“混沌”,然后,成为这片“混沌”中,最不可预测、也最危险的那个“变数”?
不是被混沌同化,而是……以“秩序”的意志,驾驭“混沌”的表象!
“苍岩……厚重,承载万物,亦能……掩藏锋锐,于无声处听惊雷!” 明悟如泉水涌现。他不再强行维持那代表“稳定”与“守护”的苍岩色光晕形态,而是主动将自身的力量、意志、乃至与蓝星的连接,以一种更加内敛、更加“无序”的方式,向内坍缩、凝聚!
苍岩色的光芒骤然收敛,不再外放,而是全部内蕴。他的意识融合体,从之前光辉流转的形态,迅速坍缩、凝聚成一个极其微小、却密度高到难以想象的、不断变换着灰、褐、苍蓝、暗金等混沌色彩的、不规则的“结晶体”!这“结晶体”表面没有任何规律的光芒流转,只有无数细密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不断生灭变幻的“纹”与“理”,与周围狂暴的混沌能量乱流几乎融为一体,难以分辨。
他放弃了“领域”,放弃了“形态”,甚至暂时“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