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它做了一个更让此刻的它显得卑微怪异的动作——它张开嘴,伸出带着细小倒刺的舌头,开始舔舐那片被刮得光亮的、冰凉的铜壁!
“嘶啦…嘶啦…”
粗糙的猫舌摩擦着金属表面,发出一种奇特的、类似砂纸打磨的声音。冰冷的、带着浓重金属腥气的味道瞬间充斥了它的口腔。这不是享受,更像是一种自虐般的仪式。它在舔舐那残留的丑山族辐射,也是在舔舐自己沉沦的苦涩。
就在它的舌尖反复舔舐着那片冰凉铜壁时,异变再次发生!
一股比刚才刮擦时强烈得多的能量流,猛地从铜壁深处渗透出来!但这股能量流并非丑山族的冰冷辐射,而是带着一种截然不同的、古老而恢弘的秩序感,如同沉睡的星辰被惊醒!这能量瞬间激活了司通体内某个早已沉寂的角落——它怀中那片早已化为尘埃的盘古锏碎片,仿佛在冥冥中发出了共鸣!
司通全身的毛发瞬间倒竖!它猛地抬起头,停止了舔舐的动作,金色的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而放大!
不是丑山族!
这片看似被丑山族辐射污染的铜壁深处,或者说,这整个香炉的材质核心深处,竟然还潜藏着另一股更古老、更精纯的能量!这能量…这秩序感…它太熟悉了!这是尼巴鲁星舰核心科技——风筝电厂的引力锚部件所特有的能量特征!是月羽生前操控的装置碎片!
混乱!极致的混乱!
丑山族的辐射如同污浊的泥浆,覆盖在表面,污染着感知。而在这污浊之下,竟深埋着属于挚友月羽的、风筝电厂核心部件的精纯能量!这两种截然不同、甚至相互敌对的能量,竟然在这凡俗的、供奉神佛的铜炉里,以某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共存着,甚至…相互压制、相互渗透?
司通彻底懵了。它呆呆地坐在香炉下,看着眼前这片被它舔舐得光亮的、灰败的铜壁。口中还残留着冰冷的金属腥气,舌根却仿佛还萦绕着那惊鸿一瞥的、属于月羽的秩序能量波动。混乱与秩序,敌人的污浊与挚友的遗存,就这样粗暴地、讽刺地交织在一起,呈现在它的面前。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玄奘那平和而深邃的声音,仿佛又在它耳边响起。此刻听来,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心悸的力量。它看着铜壁上自己爪痕交织的划痕,看着那片灰败的光亮区域,看着上面残留的自己舔舐的口水痕迹…
生与死(月羽的遗存与丑山族的污染),垢与净(厚重的铜绿污垢与被刮开的黯淡本质),增与减(香炉的实体存在与其中蕴含的混乱能量纠缠)…这些概念,在这小小的铜壁之上,在这香炉之下,以一种如此直观、如此残酷的方式,交织、碰撞、相互转化!
司通眼中的迷茫如同浓雾般翻涌。它之前对佛理的理解,如同隔岸观火,此刻却被这冰冷的现实狠狠按进了水里!它低下头,近乎本能地、再次伸出舌头,狠狠地、用力地舔向那片灰败的铜壁!
“嘶啦——!”
这一次,不再是试探,而是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决绝,想要从那冰冷的金属深处,从那混乱的能量纠缠中,再次捕捉到那属于月羽的、属于它失落故乡的、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纯粹秩序!
粗糙的舌面狠狠摩擦过坚硬的金属!一阵尖锐的刺痛从舌尖传来!同时,一股更加强烈的、混乱驳杂的能量流再次涌入!丑山族的冰冷辐射如同冰针,风筝电厂的秩序波动如同暖流,两种力量在它体内激烈地冲撞、撕扯!
“唔…!”司通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它猛地缩回舌头,舌尖已经被金属边缘划破,渗出了点点血珠,混合着铜屑的腥味,在口中弥漫开一股铁锈般的咸腥。
痛!清晰的、尖锐的、来自肉体的痛楚!这痛楚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不可回避!它死死盯着铜壁上那一点自己舌尖留下的、混合着唾液和血丝的痕迹。
幻象可以穿透(色即是空),佛理可以领悟(空即是色),但此刻舌尖的刺痛,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和金属腥气,胃里那两块混杂着金属垃圾的饼带来的沉重感…这些身体的感受,是如此的具体而真实!这真实的痛楚,这真实的饥饿,这真实的金属需求,构成了它此刻存在的唯一确凿无疑的基点!
什么神王血脉,什么星际守望,什么佛理玄机…在身体这最原始的痛觉面前,都轰然崩塌,如同沙筑的城堡。它只是一只饥饿的、受伤的、需要金属的猫。一个被剥去了所有光环与意义,只剩下最基本生理需求的、在冰冷香炉下瑟瑟发抖的脆弱生命。
司通缓缓地、缓缓地将自己蜷缩起来,缩成一个更小的毛团。它将受伤的舌尖小心翼翼地卷起,藏进嘴里。金色的瞳孔里,翻腾的迷茫风暴渐渐平息,最终凝固成一片深不见底的、近乎虚无的疲惫和一种冰冷的清醒。
它不再看那铜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