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通的爪子没有停。它又指向沙盘上几处代表密林的区域,爪子轻轻拍打沙盘边缘,发出哒、哒哒、哒哒哒……有节奏的轻响。然后,它开始在沙盘外的空地上快速跑动、折返、停顿,每一次行动都精准地踩在它自己“敲打”出的节奏点上!动作迅捷、隐蔽,如同鬼魅!
王平死死盯着那灰白的身影,眼中精光爆闪!他明白了!司通不是在教他如何排兵布阵,而是在教他如何“用”这兴势山本身!用密林藏匿小股精锐,用复杂的地形切割敌人庞大的队形,用无处不在的袭扰和精准的节奏,让敌人疲于奔命,风声鹤唳!正面固守是盾,而这条毒刺般的奇兵和密林中的鬼魅,才是真正放血的刀!
“杜祺!”王平猛地抬头,声音斩钉截铁,“立刻挑选军中身手最矫健、最熟悉山林的悍卒,不要多,五百人!由你亲自统领!带上三日干粮,强弩,短刃,火油!目标——”他的手指狠狠戳在沙盘上司通划出的那条小径尽头,“马冢山侧后鹰愁涧!给老子像钉子一样楔在那里!没有我的号令,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许动!更不许暴露!”
“得令!”杜祺精神一振,虽然不解其意,但对王平的命令已近乎盲从。
“其余各部!”王平的目光扫过帐中诸将,“依托山势,层层设卡!滚木擂石,给老子堆满!弓弩手,占据所有制高点!告诉弟兄们,我们的任务不是杀光七万魏狗!是拖住他们!耗死他们!让曹爽每前进一步,都付出血的代价!让这兴势山,变成他曹爽的噩梦!”
“诺!”众将轰然应命,眼中燃起战意。
魏军的铁蹄,裹挟着踏碎山河的气势,终于撞上了兴势山这座沉默的磐石。
曹爽志得意满,七万大军铺天盖地,前锋直扑马冢山主隘口。他本以为凭借绝对优势的兵力,足以摧枯拉朽般碾碎蜀军的抵抗。然而,战斗从一开始,就陷入了噩梦般的泥沼。
主隘口处,蜀军依托着王平亲自督造的、近乎变态的防御工事,如同磐石般岿然不动。狭窄的山道上,魏军引以为傲的铁骑毫无用武之地,重甲步兵在陡峭的山坡上举步维艰。每当他们艰难推进,试图展开阵型时,山顶上便会滚下无数燃烧的巨木和裹着尖利石块的擂石!滚木擂石如同死神的磨盘,在狭窄的山道上反复碾压,所过之处,血肉成泥!更有精准如毒蛇的冷箭,从两侧密林、岩石缝隙中射出,专射军官和旗手!魏军每一次冲锋,都如同撞在无形的铜墙铁壁上,留下满地狼藉的尸体和凄厉的哀嚎,却无法撼动蜀军防线分毫。
正面强攻受阻,曹爽试图分兵,寻找其他突破口。然而,兴势山如同一个巨大的、充满恶意的迷宫。派出去探路的斥候小队,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侥幸逃回的,也个个带伤,神情恍惚,语无伦次地描述着密林中神出鬼没的“鬼影”和无处不在的陷阱毒箭。
更让魏军胆寒的是那无休止的袭扰。白天,密林中会突然响起尖锐的竹哨声或急促的梆子声,伴随着零星的箭雨,等魏军大队惊惶地组织防御或追击时,袭击者早已消失在茫茫林海,只留下几具被冷箭射杀的倒霉蛋。夜晚,营寨周围更是鬼影幢幢。篝火会被不知何处射来的火箭点燃粮草;巡夜的哨兵会莫名其妙地消失;有时营地边缘会突然响起蜀军整齐的呐喊和鼓声,仿佛大军来袭,等魏军全营戒备、乱成一团时,声音又戛然而止,仿佛从未发生过。疲惫和恐惧如同瘟疫,在七万魏军中迅速蔓延。士兵们精神高度紧张,草木皆兵,士气跌入谷底。
曹爽暴跳如雷,却无可奈何。这仗打得憋屈至极!空有十万大军(号称),却如同巨锤砸棉花,有力无处使!蜀军主力像乌龟一样缩在壳里,而那些如同附骨之疽的袭扰,则像无数细小的毒虫,日夜不停地叮咬着魏军庞大的躯体,让它流血,让它虚弱,让它疯狂!
战局就这样在王平精心构筑的钢铁防线和司通暗中引导的“鬼魅战术”下,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僵持。每一日,魏军都在流血,都在消耗。兴势山,成了名副其实的绞肉场。
马冢山侧后,鹰愁涧。
这里地形比主战场更为险恶。湍急的溪流在深涧底部咆哮,两侧是近乎垂直的悬崖峭壁。一条仅容一人侧身而过的隐秘小径,如同刀疤般刻在峭壁半腰,下方是令人眩晕的深渊。
杜祺和他精心挑选的五百悍卒,如同壁虎般紧贴在冰冷的岩壁上,已经在此潜伏了三天三夜。他们用绳索固定身体,嚼着冰冷的干粮,喝着岩壁上渗出的水滴,忍受着刺骨的寒风和蚊虫的叮咬。每个人都像一块沉默的石头,只有一双双眼睛,透过岩缝和藤蔓的间隙,死死盯着下方那条通往魏军后方粮道、此刻却异常繁忙的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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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军庞大的主力被死死钉在主战场,后勤补给成了命脉。粮车、辎重队,在后方官道上络绎不绝。
第三天黄昏,夕阳的余晖将悬崖染成一片血色。一队规模庞大的辎重车队,在重兵护卫下,缓缓驶入鹰愁涧下方的视野。车上满载着粮草和箭矢,显然是供给前线大军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