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了!” 司通做出了最终的抉择。它放弃了在骊山继续徒劳的恢复,强压下身体的剧痛和盘古锏碎片传来的、对地宫危机的尖锐警告。它必须立刻南下,找到刘秀!它要像当年引导露西的族群一样,引导这个可能承载着未来希望的年轻人!但这一次,它不再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神启”,它要亲自介入,用尽残存的力量,为这微弱的火种扫清障碍,保驾护航!
司通离开骊山,如同离弦之箭,朝着宛城方向疾驰。沿途所见,更坚定了它的信念。王莽政权在昆阳惨败和王舜被烹杀的恐怖威慑下,非但没有收敛,反而陷入了更疯狂的末日狂欢。
为了支撑摇摇欲坠的统治和庞大的军费开支(尤其是镇压四方起义和加速骊山“神机台”工程),王莽颁布了更加严苛的“五均六筦”掠夺令。官府如同强盗,强行低价“均输”百姓仅存的粮食、布匹、牲畜,甚至锅碗瓢盆,然后以高价专卖或充作军资。各地设立的“五均官”与地方豪强勾结,垄断市场,囤积居奇,米价飞涨至一斛万钱!无数百姓被榨干最后一滴油水,卖儿鬻女,易子而食者比比皆是。道路上倒毙的饿殍无人收殓,被野狗啃食,景象惨不忍睹。
司通经过颍川郡时,目睹了一场人间惨剧。一个名为“槐里聚”的小村庄,因无法缴纳新朝摊派的、远超承受能力的“口赋”和“算赋”(人头税和财产税),被如狼似虎的“五均官”带领郡兵包围。士兵们挨家挨户搜刮,连村民藏在地窖里的最后一点救命种粮都被抢走。一个白发老妪死死抱住装粮的破瓦罐,哭求给孙儿留一口吃的,被凶恶的郡兵一脚踹开,老妪头撞在石磨上,当场气绝。她的儿子悲愤填膺,操起锄头反抗,瞬间被乱刀砍死。整个村庄的男丁被强行征发为运送“均输”物资的苦役,老弱妇孺则被驱赶出家园,任其自生自灭。哭嚎声震天动地,绝望的气息弥漫四野。
司通蹲在村外的枯树上,金色的瞳孔倒映着这人间地狱。它体内枯竭的盘古锏碎片似乎也感应到了这滔天的怨气与绝望,发出一阵微弱却冰冷的悲鸣。阿努比辐射的阴冷趁机反扑,让它眼前一阵发黑。它强压下冲下去撕碎那些刽子手的冲动。个人的杀戮改变不了大局。这腐烂的根源,必须连根拔起!
它加快速度,终于在数日后,抵达了战云密布的南阳盆地。此刻,刘秀与其兄刘演统领的汉军主力,正与王莽派遣的纳言将军严尤、秩宗将军陈茂率领的十数万精锐新军,在宛城东北的育阳(今河南南阳宛城区东)一带展开惨烈的拉锯战。同时,来自南方的绿林军一部也在附近活动,局势错综复杂。
司通没有直接去找刘秀。它如同最老练的猎手,先在战场外围游走,观察着刘秀的军队。它看到这支以舂陵子弟为骨干、吸纳了昆阳溃兵和部分流民的军队,虽然装备简陋,甲胄不全,但军纪相对严明。营地中少见酗酒喧哗,士卒挖掘壕沟、构筑壁垒时一丝不苟。它看到刘秀亲自巡视营寨,检查伤兵营,将有限的药物优先分配给重伤员。一个士兵因偷窃同袍的干粮被抓获,刘秀并未简单处斩,而是当众责以军棍,并令其加倍偿还,同时重申了“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的军令。士兵们看向这位年轻主将的眼神,敬畏中带着信服。
然而,战争的残酷并未因此减少半分。育阳城外的战场上,尸横遍野,秃鹫盘旋。新军凭借精良的装备和严尤、陈茂的指挥,不断发动猛攻。汉军依托临时构筑的营垒和地利,浴血奋战,伤亡惨重。尤其是一种名为“大黄弩”的强弩,射程远,威力大,给冲锋的汉军士卒造成了可怕的杀伤。汉军缺乏有效的远程反制手段,只能靠人命去填。
司通的目光,锁定了战场边缘一处隐蔽的山坳。那里驻扎着一支新军的辎重营,正是存放“大黄弩”和箭矢的地方。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它心中成型——不仅要帮刘秀解围,更要送他一份足以改变战局的“投名状”!
月黑风高夜。司通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新军辎重营。它避开巡逻的哨兵,轻易地撕开了存放弩机的营帐篷布。里面整齐地码放着数十具散发着桐油和金属寒光的“大黄弩”。司通没有破坏它们。它的目标是旁边堆积如山的箭矢。
它用爪尖,如同最精密的雕刻师,开始在一捆捆箭杆上飞快地刻画!它刻的不是文字,而是一种极其微妙的、如同水波涟漪般的螺旋纹路!这是尼巴鲁星上一种用于稳定箭矢飞行轨迹、减少空气扰动的“风语符文”!虽然因材料限制和能量匮乏,效果远不如尼巴鲁的原版,但足以让这些原本准头欠佳的普通箭矢,在百米内获得远超寻常的精准度!
它动作飞快,成百上千支箭杆在它爪下被赋予了新的“生命”。刻完箭矢,它又溜到存放备用弩弦和滑轮的帐篷。针对“大黄弩”上弦费力、射速慢的缺点,它用爪尖在几块木板上刻下了改良的棘轮式连续上弦机构和滑轮省力组的详细结构图。最后,它叼起几块刻好的木板,如同鬼魅般消失在新军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