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猛地跳起来,几乎把手里那根辨毒树枝戳到玉笋鼻尖上:“你疯了?!带树走?!你知道‘地脉养魂木’离了原生地脉会怎样吗?!何况这还是变异共生体!树死石炸,咱们仨连渣都剩不下!”
“所以不能让它死。”玉笋语气平静得近乎冷酷,“也不能让石炸。”
“怎么不能?!”薛驼子气笑了,“丫头,你看清楚!这棵树的根系已经和精粹石长到一起了!不是缠着,是长进去!那些细根像血管一样扎进结晶内部,在吸收、转化能量!你把它挖出来,断了地脉供养,它拿什么活?靠你每天给它浇血吗?!”
“地脉清炁。”玉笋说。
薛驼子一愣。
玉笋指向脚下:“落星泽的地脉虽然污秽,但深处还有一丝清炁,我刚才借用了。如果……将这缕清炁与精粹石的本源炁重新调和,注入树身,在移植后的初期,应该能维持共生循环不崩。”
“应该?”薛驼子瞪眼,“你拿‘应该’赌咱们的命?”
“不是赌。”玉笋摇头,“是算过。”
她蹲下身,左手按在精粹石裸露的一角,右手按在树干上,闭上眼。
同息感应全开。
这一次,她不再仅仅是“听”,而是开始计算——计算精粹石内部残存的本源炁总量,计算树木维持共生循环的最小能量需求,计算从地脉深处提取清炁的速度上限,计算三者之间的动态平衡点。
数字在她意识中飞快流转。
七息之后,她睁开眼:“精粹石内本源炁,还剩六成七。树木日耗,约万分之三。地脉清炁日可供量,约万分之五。三者构成循环,盈余万分之二,可维持至少百日。”
“百日之后呢?”玄真子问得直接。
“百日之内,”玉笋看向他,“找到焚天谷熔心火,以火淬石,彻底净化精粹石内残存秽气,同时为树木重塑能量源。”
“要是找不到呢?”
“找得到。”
玉笋的语气没有一丝动摇,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玄真子看着她苍白的脸、平静的眼睛,忽然想起在黑竹海里,她背着他一步一陷,却从未说过“可能走不出去”。
她说的是“能出去”。
于是他不再问了,转头看向薛驼子:“老薛,移植的技术难题有哪些?怎么解决?”
薛驼子张了张嘴,看看玄真子,又看看玉笋,最终挫败地抹了把脸:“……你们俩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但他还是蹲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堆瓶瓶罐罐,还有几卷特制的油纸和细麻绳。
“技术难题有三个。”薛驼子指着共生体,语速飞快,“第一,根系与精粹石长死了,硬挖会撕裂根系,能量泄露,当场爆炸。第二,离了这片沼泽的特殊地脉环境,共生循环会失衡,树可能枯萎,石可能暴走。第三,移植过程中如何维持能量不断供——总不能一边挖一边让你们俩把手按在上面输送真炁吧?那得耗到猴年马月。”
他顿了顿,抬头看玉笋:“你有办法解决哪个?”
“三个都有办法。”玉笋说,“第一,不硬挖,用净火‘熔断’共生连接处——不是切断,是暂时将根系与精粹石的连接处‘琉璃化’,形成可分离的脆性界面,同时以净火封住两端能量不外泄。”
薛驼子倒吸一口凉气:“……你控制得了那种精度?”
“同息感应下,可以。”玉笋看向玄真子,“需要你配合,在我熔断时,以淬毒之焰包裹根系与精粹石分离后的断面,双重封印。”
玄真子点头:“可以。”
“第二,离了沼泽环境,用这个代替。”玉笋从怀中取出那枚已经净化过的、装着第一枚精粹石的玉盒,打开一线。赤金光团温顺悬浮。“两枚精粹石同源,以这枚为‘引’,构建临时能量桥,在找到熔心火前,为树木提供最低限度供养。”
薛驼子眼睛一亮:“借石养石?……有点意思。但两枚精粹石的能量频率不可能完全一致,会有排斥。”
“所以需要第三。”玉笋看向薛驼子,“你的‘五味轮转’疗法,能不能用在非人目标上?”
薛驼子愣住:“……啊?”
“调和。”玉笋简短道,“以五味轮转之理,调和两枚精粹石的能量频率差异,稳定临时循环。”
薛驼子沉默了足足五息。
然后他突然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疯了……真疯了……把治人的法子拿来治树治石头……但别说,理论上……还真他娘的可能行!”
他猛地止住笑,表情变得亢奋起来:“五味轮转,本质是调和五行阴阳,平衡能量冲突。树属木,精粹石属土(地脉),木克土,但土也能养木——现在这棵变异树已经打破了常规相克,形成了共生。如果以第一枚精粹石为‘土基’,以五味轮转构建‘五行流转场’,确实有可能在短期内模拟出近似沼泽地脉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