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皆是低眉垂首,但紧锁的眉头和微微渗出汗珠的额角,却暴露了他们内心的极度紧张。
作为大秦朝堂上的中流砥柱和暗探谍网,他们两个比谁都清楚,那艘耗费巨资,承载着大秦厚望的蜃楼毁于一旦,意味着什么。
那不仅代表着之前投入的人力、财力、物力都打了水漂,更意味着自家陛下那梦寐以求的长生不老之梦,恐怕就此化为泡影了。
“相国!”
扶苏沙哑着嗓子问道,“章邯将军还没有回来吗?”
李斯连忙拱手回答道,“公子,章邯将军还没有回来。另外,这件事要不要飞鸽传书给始皇帝陛下?”
“事情查清楚,统一回复父皇吧!”
如果不是下面还有李斯他们在,扶苏真想要抱着头痛哭一顿。
李斯见此,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公子,明日是否还要去小圣贤庄......”
扶苏一听,心头不由得无名火起,差点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但就在这个时候,章邯急匆匆的赶了进来。
一见章邯风尘仆仆地踏入殿中,扶苏原本满腔的怒火,竟一下子消散了大半。
他快步上前,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连忙问道,“章邯将军,你可曾查出什么线索?”
章邯的脸色也十分凝重,这一趟奔波,他并未带回任何令人宽慰的消息。
就见章邯深深吸了一口气,单膝跪地,抱拳沉声道,“启禀公子!末将带人仔细勘察了现场,海面上除了漂浮着一些破碎的船板木头,再无他物,并未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人呢?船上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扶苏的声音骤然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向前一步,几乎是直接质问道,“我大秦的左右国师、公输先生还有随行的数千大秦精锐将士!难道......难道就无一生还?连一具尸首都找不到吗!”
“这正是最令人匪夷所思之处!”
章邯抬起头,眉头紧锁,脸上也布满了深深的困惑,“现场干净得诡异,莫要说幸存者,就连一点尸骨都没出现在海上!”
“怎么会这样!”
扶苏听后眼前泛起一阵的金星,整个人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公子!”
李斯三人立刻上前扶起了扶苏,扶苏咬紧牙关,一丝血迹从他的嘴角上流了出来。
“立刻给………………给父皇上疏......将蜃楼的事情,全部告知父皇!”
勉强说完最后一句话,扶苏苍白的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他身子晃了晃,整个人便彻底失去了意识,重重向后倒去。
三人神色一凛,李斯一个箭步上前与内侍一同扶住瘫软的扶苏,迅速将他送回了内间中的卧榻之上,并立刻差人叫来大夫医治。
三人随后退至外间,面色凝重,压低声音紧急商议了起来。
片刻后,李斯与赵高达成一致,当即召来心腹,命其火速赶往小圣贤庄和城外别院,以扶苏公子突发急症为由,委婉取消了原定次日的拜访。
与此同时,章邯因为更担心噬牙狱的安危,他向二人略一拱手,便毫不耽搁地带着赵高手下的新六剑奴,连夜赶回那座铜墙铁壁的深海监狱。
毕竟关押在里面的墨家统领盗跖与庖丁,是绝不能有任何闪失的重要筹码。
然而,他们自认隐秘的这番布置,却一字不落地被第四双耳朵听了去。
就在他们头顶的房梁阴影处,一只指甲盖大小,几乎与木头融为一体的虫子,正静静趴伏着。
它那对精巧的复眼微微闪烁,将下方所有的密谈,通过听风吟的手段听了个一清二楚。
这只虫子不是别人,正是冷飞白的分身利用风后奇门所化。
早在冷飞白沉了蜃楼的同时,便立刻让留在别院的那道分身前往将军府,监视扶苏等人的状况,还真让他听到了意想不到的消息。
如此一来,小圣贤庄三场论剑仪式这段十分精彩的剧情,恐怕就要被直接略过了。
之后冷飞白要是没记错的话,小圣贤庄剧情结束,盗跖和庖丁被盖聂,卫庄联手救走后没多久,扶苏便接到了来自咸阳的紧急诏令,被嬴政匆匆召回咸阳城。
回到咸阳后,扶苏又因在祭天大典上的意外变故,被嬴政趁势贬至北方边境,实则是交由爱将蒙恬保护,让他远离漩涡中心。
“剩下的剧情,就是无聊的农家乐了!”
悬崖边上,山风猎猎,吹得冷飞白的衣袂翻飞。
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下颌,冷飞白眼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那所谓的神农令一事,不过是罗网借荧惑之石和?魁的虚名,挑起农家六堂争权夺利、勾心斗角的陈腐戏码,剧情拖沓得如同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如今地泽二十四阵法精要,早已落入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