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正与老仆穿行于市集,忽见前方育婴堂院墙内,一群孩童正在嬉戏。
他本欲径直走过,眼角余光却被一道身影攫住。
那是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裳,却掩不住挺拔的身姿。
“老爷,您看那孩子......”
老仆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那眉眼、脸型,尤其是走路的架势,简直和老爷年少时一模一样!”
王文闻言驻足,凝神望去。
只见那男孩虽衣衫褴褛,却生得虎头虎脑,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这孩子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磊落不羁的气度,竟与他少年时的风神,颇有几分相似。
“天下相似之人何其多,何足为怪?”
王文嘴上这般说着,脚步却不自觉地向院中挪去。
距离拉近,他看得越发真切。
那孩子的鼻梁挺直如他,唇形薄厚适中如他,就连笑起来时左边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都与他如出一辙。
一股莫名的亲切感如春潮般涌上心头,想到自己年过而立仍膝下无子,王文不由得心头一软。
他寻到育婴堂管事,指着院中那个格外醒目的男孩,问道:“方才院中那个浓眉大眼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管事翻看着泛黄的名册,指尖在某处停住:“您说的是王孜吧?这孩子是五年前被人放在门口的。”
“王孜?”王文心头一震,这姓氏来得太过巧合,“他为何姓王?”
“听说当初收留他的老嬷嬷在襁褓里发现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山东王文之子’。我们便按这纸条,给他取名王孜了。”
“山东王文之子?”
王文如遭雷击,浑身剧震,“我便是山东王文!可我何曾有过儿子?”
霎时间,无数念头在他脑海中翻涌。
是巧合?是误会?
还是......那个他寻觅多年不得的身影——鸦头?
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向管事表明身份,再三恳请领养王孜。
管事见他言辞恳切,衣着体面,又听闻可能是孩子的生父,终是应允了。
当王孜被带到面前时,王文蹲下身,与孩子平视。
他仔细端详着这张小脸,越看越觉得血脉相连的感觉汹涌而来。
“孩子,你叫王孜?”
王文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王孜昂首挺胸,声音清亮:“是!嬷嬷说过,我襁褓里有张字条,写着‘山东王文之子’,所以我就叫王孜!”
这话如一道闪电,劈开了王文心中最后的疑虑。
他再也抑制不住,一把将孩子搂入怀中,泪水夺眶而出:“孩子!我的孩子!我苦命的孩子啊!”
这定是鸦头在被囚禁的艰难岁月里,悄悄生下他们的骨肉。
那个倔强而深情的女子,竟在绝境中保全了他们的血脉,还留下了这唯一的线索。
那张字条,是她穿越重重阻碍,留给他的最后讯息。
王孜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不知所措,但血缘的天性让他没有挣扎,只是懵懂地感受着这个陌生“父亲”的激动与伤痛。
将王孜接回客栈后,王文悉心照料,正式办理了收养手续。
回到东昌老家时,亲友们见到王孜无不惊诧。
这孩子活脱脱就是王文幼时的翻版,任谁都不会怀疑他们的父子关系。
随着王孜日渐长大,他的性情却让王文忧心不已。
这孩子对诗书毫无兴趣,整日里只爱舞枪弄棒。
他天赋异禀,力气远超同龄人,尤精于骑射,常常天不亮就钻进山林,日落时分才提着猎物归来。
更让王文头疼的是,王孜性情刚烈如火,与人争执从不肯退让半分,动起手来更是没轻没重。
王文屡次严加管教,甚至动用了家法,可王孜表面顺从,转瞬便故态复萌。
更奇的是,王孜常说自己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即飘荡的游魂、作祟的狐精。
起初无人当真,只当是孩童的胡言乱语。
村里李员外家闹起“狐祟”,夜半时分杯盘自行移动,房中常有女子的嬉笑声,搅得全家寝食难安。
就在李家众人都感到无计可施的时候,突然有一个村民半开玩笑地说道:
“要不咱们去请王家那个能看见鬼狐的小子来看看吧?
说不定他有什么办法呢!”
李员外此时已经心急如焚,病急乱投医的他,竟然真的听信了这个村民的话,决定去请王孜来帮忙。
王孜,虽然年纪只有十二岁,但却有着超乎常人的勇气和果断。
当他得知李员外的请求后,二话不说,立刻挎上他那把心爱的牛角弓,毫不犹豫地朝着李府走去。
一到李府,王孜便开始在府内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