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顿了一下，闭上眼睛：“地球那边，妈妈刚刚收到我的消息。她哭了，然后笑了。她说为我骄傲，说会等我回家。”
亚欧沉默。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鼓励？还是承认现实——星芽可能再也回不了家，她已经成为某种超越人类的存在，她的归宿是星辰大海，不是地球的那个小房间。
“亚欧，”星芽睁开眼睛，四色星云温柔地旋转，“你害怕吗？”
“害怕什么？”
“害怕未来。”星芽说，“害怕联盟建立后，文明之间仍然会有矛盾；害怕我们付出了这么多，最终还是会失败；害怕……有一天，光真的会熄灭。”
亚欧想了想，诚实地回答：“我怕。但恐惧不会改变什么，只会让我们在战斗时犹豫。所以我选择……把恐惧放在一边，先做该做的事。”
星芽微笑：“这就是为什么你是领导者。领导者不是无所畏惧的人，而是能够带着恐惧继续前进的人。”
她轻轻将沙露抱起来，交给旁边的医疗员，然后站起身：“走吧，陪我去一个地方。”
“哪里？”
“凡光泉平台。托尔需要我的帮助，而且……我感觉到泉眼深处有些东西需要确认。”
他们离开指挥室，沿着螺旋阶梯向下。修复工作中的凡光泉平台比之前更加繁忙：技术员在调整能量导管，工程师在加固晶体基座，工人在清理爆炸残留。托尔站在控制台前，全神贯注地盯着数据流，甚至没注意到他们的到来。
“情况如何？”星芽走到他身边。
托尔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是她，松了口气：“不太乐观。循环阵在实战中受到了不可逆的损伤——不是物理损伤，是‘记忆损伤’。六块永恒晶体中有四块的频率记忆出现了错乱，它们‘忘记’了如何与其他凡光和谐共振。现在每次尝试调整参数，都会引起剧烈的能量反冲。”
他调出能量波动图。图表上，代表四域凡光的四条曲线本该平滑交织，但现在它们互相冲突，在图表上留下尖锐的锯齿。
“让我试试。”星芽将手放在控制台的感应板上。她的眼睛再次变成四色星云，意识延伸到循环阵深处。
这一次，她看到的景象比之前更加清晰。
六块永恒晶体不再是简单的能量节点，而是六个“生命”。它们有意识——不是完整的自我意识，而是像植物或简单动物那样的本能意识。三块健康的晶体散发着稳定的金色光芒，像三颗温暖的心脏。三块受损的晶体则光芒紊乱，深紫色的污染虽然被清除，但留下了“伤疤”——那些伤疤不是物理上的，而是记忆层面的创伤。
星芽的凡光感知轻柔地触碰其中一块受损晶体。那一瞬间，她“看到”了它的记忆碎片：
——数万年前，沙灵族先祖的手按在晶体表面，注入第一缕凡光。晶体“醒来”，感到喜悦。
——大分裂时期，星际派强行抽取晶体能量，导致结构损伤。晶体“疼痛”，开始遗忘。
——暗蚀族入侵，污染渗透。晶体“恐惧”，记忆进一步破碎。
——三天前，星芽的四域凡光净化。晶体“解脱”，但创伤太深，无法自愈。
“它们需要治疗。”星芽收回意识，睁开眼睛，“不是技术修复，是……心理治疗。”
托尔和亚欧都愣住了。
“晶体没有心理。”托尔说。
“但它们的记忆结构类似神经网络。”星芽解释，“创伤会导致神经网络紊乱，需要温和的引导才能恢复。我的四域凡光可以作为引导工具——就像用多种频率的声音，帮助一个耳鸣的人重新听到和谐的音乐。”
她重新连接控制台，但这次不是调整参数，而是“演奏”。
地球凡光的月白色是温和的序曲，如母亲哼唱的摇篮曲，安抚晶体的恐惧。
星核凡光的深蓝色是稳定的节拍，如父亲沉稳的脚步，提供安全感。
冰原凡光的青白色是清凉的间奏，如兄弟姐妹分享的冰雪，冷静混乱的思绪。
沙漠凡光的金色是温暖的主旋律，如家园的太阳，唤醒晶体最初的记忆。
四色光芒不是粗暴地注入，而是像水流般温柔地流淌，在晶体内部寻找那些破碎的记忆碎片，将它们一片片拾起、拼合、粘接。
这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两小时。
平台上的人起初还在工作，但渐渐都停下了。他们看着循环阵的变化：紊乱的能量波动逐渐平复，四色曲线开始和谐交织，尖锐的锯齿变成平滑的波浪。六块永恒晶体的光芒同步脉动，像六颗同频跳动的心脏。
当最后一块记忆碎片被修复时，整个凡光泉突然发出了一声……叹息。
不是声音，而是一种能量层面的释放，一种如释重负的波动。从泉眼深处涌出的光流变得更加充沛、更加纯净，光瀑的高度提升了三米，光之湖的水平面开始快速上升。
“循环阵稳定度：100%。”托尔看着数据，声音颤抖，“不，是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