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不想让弗兰克去跟踪,一切为了安全。
而自己则是可以安排黑市的人来跟踪,就算出了问题也查不到自己头上。
“好。”弗兰克应下,随即又问,
“那……要不要暂时调整一下秦全水的工作?比如,不让他接触账目,或者调到无关紧要的岗位?”
“暂时不要。”林江摇头,“一动他,就等于告诉他我们起疑了。
现在他在明处,我们在暗处,反而好观察。
如果他真是条鱼,我们或许能顺着他,摸到更大的鱼。”
“好。”
弗兰克走后,林江拿出之前购置的小型照相机,给那张账目拍了照。
......
当天晚上,何茂送林江回家的路上。
林江安排道:
“安排可靠生面孔去摸一个人的底,是酒厂的一个财务叫秦全水,要快,要细。
必要的时候,可以安排人跟踪。”
“是,新主人。”
“还有,这个照相机里面有一张照片,照片里账本记录是日本人写的,很有可能是秦全水的手笔,你们一并核查。”
“是!”
“对了,黑市那边处理得怎么样了?”
“新主人,换锚行动已经基本完成,市场也和你预料的差不多,现在很多商家已经开始拒收中储券。
如果不是我们动手快,估计现在亏损大了去了。”
何茂看林江的眼神,带着崇拜。
因为林江压根没有错过,就像这一次一样,提前一周时间行动,才能做到全身而退。
一天后,弗兰克找到林江,把他打听到的情况告诉了林江。
“我侧面问了老周,也和其他工人聊了聊。”弗兰克压低声音,
“秦全水是三个月前,老周一个远房表亲介绍来的。说是老家遭了灾,来上海谋生,人看着老实,又有过在乡下杂货店记账的经历,老周就收下了。
平时住在酒厂后面的集体宿舍,不太合群,休息日也不怎么出门,偶尔就是去澡堂泡个澡,或者在小茶馆听听说书。
没什么特别嗜好,也不赌钱。”
“听起来很干净。”林江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对,太干净了。”弗兰克皱起眉,
“而且我问了,那天酒曲入库,供货方的掌柜恰好来了,说是核对账目。
秦全水当时忙着搬货,老周就让那个掌柜自己把数量和单价填在账本上了。
老周说他还特意看了,那掌柜的字写得挺工整,就是有点‘怪怪的’。”
林江眼神一凝:“供货方掌柜?哪家货行?”
“隆昌号,在闸北那边,专门做粮食和酿酒原料的,和酒厂合作有两年了。”
“隆昌号的掌柜……”林江脑中飞快搜索记忆,似乎是个五十多岁的干瘦老头,一口苏北腔,典型的中国商人模样。但笔迹……
“所以说,那份账目是隆昌号掌柜写的?”弗兰克看向林江。
“如果老周没说谎,笔迹来源确实是隆昌号掌柜。”林江沉吟,“但这更奇怪,一个中国老掌柜,怎么写出一手带日本书写习惯的字?”
“日本人?”弗兰克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有可能。”林江迅速做出判断,“隆昌号需要重点调查。秦全水这边,也不能放松。老周的表亲,也得查。”
随后,林江找了个去听戏的由头,下楼上车前往最近的茶馆。
刚上车,何茂便来汇报他对秦全水的调查结果,跟弗兰克调查的也对上了。
“新主人,隆昌号掌柜的叫邵友诚,50多岁,民国24年来的上海,祖籍是辽宁。”
“民国24年……”林江心中默算,“那就是1935年。九一八事变之后,东北沦陷区过来的。”
“是。更早的记录查不到了,战乱,很多档案都丢了或者毁了。”何茂补充道,
“他在闸北开了隆昌号,生意一直不温不火,直到上海沦陷后,反而做得顺了些。
我们的人去他店里转过,没看出什么特别,就是普通的货栈。但这个邵友诚,很少亲自出面谈生意,平时深居简出。”
1935年从东北来上海,上海沦陷后生意好转……这两个时间点本身就值得玩味。林江继续追问:“他和哪些人来往密切?除了生意上的。”
“正在查。目前只知道,他每隔一段时间会去闸北的‘玉壶春’茶楼喝茶,一坐就是一下午,像是在等人,又像是单纯消遣。
另外,他有个侄子,据说在南京政府里当个小科员。”
“侄子?”林江敏锐地捕捉到这个信息,“叫什么?在哪个部门?”
“叫邵文斌,在南京‘实业部’下属的一个物资统制科,职位不高。”何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