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一头敏锐的野兽,即便藏身巢穴,也始终感知着外界的风吹草动。
最初那几道若有若无的监视视线,他早已察觉。
然而,就在过去这二十四小时内,那种被窥视的感觉,突兀地消失了。
起初他以为是对方的轮换或者刻意松懈的陷阱。
但一天过去,街角那个总是看报纸的男人没再出现,对面茶馆那个固定的窗口也换了真正的茶客,连远处阁楼上那一点偶尔反光的镜片也彻底沉寂。
这不正常。军统的监视绝不会如此虎头蛇尾,除非……他们出了更大的变故。
他心中疑窦丛生,是军统那边出了问题,还是自己已经暴露,对方在准备更大的行动?
但心中还在国共合作期间,不至于有大动作才对。
各种猜测在他脑中盘旋,让他本就紧绷的神经更加焦虑。
他不能联系组织,更不能贸然去寻找其他人,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带来灭顶之灾。
就在这种令人窒息的等待和猜疑中,第三天清晨,他在家里院子内发现了一个卷成细管的纸条。
不是死信箱,而是更直接、更冒险的方式。
刘如光心中一震,迅速将纸条纳入袖中,关好门板,回到阁楼最隐蔽的角落。
他小心翼翼地展开纸条,字迹清晰:
“监视已撤,非敌松懈,乃因源头已断。谭琨携叛徒孙章寿已于日前毙命,监视者为其所遣,今亦被内部清理。
汝之危暂解,然根基未固,望深潜待机,非必要勿动。旧识。”
纸条末尾,画了一个极其简略的鲶鱼图案。
刘如光盯着那鲶鱼图案,心中波澜起伏。是“鲶鱼”!
鲶鱼出现了,并且用这种近乎直接的方式传递了最关键的信息。
原来监视自己的叫谭琨。
还有孙章寿!
孙章寿他是知道的,苏中根据地特科的核心人员,之前已经失踪。
特科一直以为对方是牺牲了,现在看来并不是。
监视突然消失,是军统内部为了切断线索,进行了冷酷的清理。
而他们两人的死肯定就是“鲶鱼”的手笔。
这个“鲶鱼”又出现了。
每次他出现总能搞出点大动静,这一次是帮自己。
谭琨的死,意味着军统在上海为战后布局的行动受挫,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而“鲶鱼”用这种方式传递信息,也说明常规的联系渠道可能也存在风险,或者,他是在用这种方式提醒自己,局势已经严峻到需要打破常规。
他将纸条凑近油灯,火焰迅速吞噬了这短暂的光明和警告,化作一小撮灰烬。
“源头已断……”刘如光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缓缓松了口气,但眼神却更加凝重。
暂时的安全背后,是更加诡谲复杂的暗流。
他必须更加小心,如同“鲶鱼”所嘱,深潜,等待。
等到时机成熟,他或许就要撤出上海,避免牵连其他同志。
......
林江头一天晚上,趁着天黑绕道刘如光家附近,用橡皮筋将信弹入他家的院子。
至此,林江做得已经足够多了,至于之后的发展已经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就在此时,弗兰克来到他办公室。
“林江,出事了,刚刚收到的消息,军统刚刚完成了一次处决,处决了四个他们自己人。
听说.....”
“听说什么?”
“听说这四个人在执行一项特殊任务,估计是任务失败,所以必须处决。
真他娘的狠!”
“确实。”
林江嘴里敷衍着,自己已经明白了这四个人其实就是谭琨的属下。
谭琨死后,军统会觉得这些人是定时炸弹,宁可全部杀了,也不能放过一个。
毕竟这个时候军统还不想明面上破坏抗日统一战线。
“还有一件事。”
“哦?”
“发生在华界的双尸案现在已经由岩井公馆接手了,最近动作很大,都已经在法租界开始走访了。”
“奇了怪了,难道凶手杀了人还能从华界跑到法租界?”
林江根本不担心对方查到自己,毕竟自己当时用的是竹内下谷的身份。
与此同时
岩井英一通过比对现场发现的砂石,总算和外墙红砖勾缝的砂石对比成功。
“妈的,现在可以确定了,凶手是通过攀爬墙壁上楼,然后从窗户进入,用匕首将两人刺杀。”
岩井英一得到这个结论,那就是包含两名死者在内的三人,必然有一个人是黑市主人。
可现场一直没找到可以发射弩箭的工具。
岩井英一这天又来到现场,确认8楼只有一个窗户可以看到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