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把马拴在院里的枣树下。
“太困啦!”郭松龄声音沙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传武,守在这,谁也别来打扰!”
“是!”朱传武立正答道。
郭松龄转身朝正屋走去,一脚踢向那扇破烂的木门——不想门轴早已腐朽,这一脚下去,整扇门“哐当”一声直接向内倒下,扬起一片灰尘。
郭松龄骂了句粗话,跨过倒在地上的门板进了屋。屋里很黑,只墙角有一个铁炉子,里面烧着火,是朱传文早就收拾好的。
他摸黑解下武装带和枪套,随手扔在土炕上。喉咙干得冒烟,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他看到炕头有个破瓦壶,抓起来晃了晃——空的。
一股无名火“噌”地窜上来。
“操!”郭松龄低吼一声,抡起瓦壶狠狠砸在地上!
“啪嚓——”
瓦壶四分五裂,碎片崩得到处都是。响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院里的朱传武听见动静,下意识往屋里看了一眼,作为郭松龄的卫队副队长,自然也是大抵知道发生了什么。
张学良的汽车沿着土路继续往前开。
这条路是撤回山海关的必经之路。夜色中,前方出现了一列列举着火把行军的队伍——那是三军团的后续部队,正奉命往回撤。
汽车减速,在行军队伍旁缓慢行驶。张学良摇下车窗,探出头,借着火光一个个辨认那些士兵和军官的脸。
“看到郭军团长了吗?”他朝路边一个军官喊。
那军官愣住,摇摇头:“报告少帅,没有!”
“继续前进!”张学良关上车窗,油门踩深了些。
汽车超过一队又一队士兵。火光映在车窗上,明明灭灭,照出张学良焦急而疲惫的脸。他眼睛瞪得发酸,死死盯着路边每一张面孔,每一个骑马的军官。
“茂宸……你到跑哪去了……”他喃喃自语,声音里透着无力。
前方又出现一支队伍,这次是炮兵,骡马拉着山炮,行进缓慢。汽车只能更慢地跟在旁边。张学良再次探出头,火把的光照在他脸上,士兵们认出是少帅,纷纷投来惊愕的目光。
“见到郭军团长没有?”他几乎是在吼了。
“没……没有!”一个炮兵连长结巴地回答。
张学良缩回车里,双手重重砸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刺耳的鸣响,惊得路边的骡马一阵骚动。
汽车加速,冲过这支炮兵队伍,继续朝前追去。车灯在黑暗的路上摇晃,像一双正焦急寻找的眼睛。
夜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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