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吴主朝会的宫殿,如今更换了主人的旗帜与摆设,但那份庄严肃穆之气犹在,甚至因新朝的锐气而更显凝重。
殿中熏香袅袅,驱散着江南秋日特有的潮意。
刘备端坐御榻,虽略显疲惫,但精神矍铄,目光清明。
左侧文臣班首,诸葛亮羽扇轻置案头,神色沉静;
右侧武将前列,陈到甲胄已卸,换上了朝服,肃然而立。
关羽、张飞、魏延、赵云、蒋琬、费祎、杨仪等蜀汉核心文武。
以及特意被召见的江东归附重臣代表步骘、全怿、顾谭等人,皆按班序立于殿中。
这是刘备入主建业后的第一次正式大朝议,议题重大——如何处置新平定的江东广袤土地及其千万生民。
“江东初定,百废待兴,人心未稳。”
刘备开门见山,声音在宽阔的大殿中回荡,“当务之急,是定策安民,使新附之土,尽快融入大汉,共享太平。孔明,你总理政事,可有良策以教朕与众卿?”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诸葛亮身上。
诸葛亮离席,走到殿中,从容一揖,然后从袖中取出一卷厚厚的帛书,双手呈上:“陛下,臣与蒋琬、费祎、杨仪等,并咨询步骘公等江东贤达,反复斟酌,拟就《平吴善后疏》一道,恭请陛下御览,并请诸公评议。”
内侍接过,恭敬地铺展在刘备面前的御案上。
帛书展开,字迹工整清晰,条理分明。
诸葛亮的声音随之响起,不疾不徐,为众人解读:
“臣亮谨奏:夫戡乱以武,守成以文。今吴地已平,当思长治久安之策。其要有五。”
“其一,更置州郡,选贤任能。”
诸葛亮目光扫过殿中众人,“孙吴旧制,州郡过阔,豪强盘踞,政令不畅。臣建议,分原吴地扬州之丹阳、吴、会稽、庐江、豫章、庐陵等郡,及荆州之南郡、江夏等地,重新划为扬、荆(部分)、江、交(安抚岭南)等数州,州下设郡县,细化治理。
选派中枢干吏及江东归附之贤才,共同出任州郡长官。如步骘公,德高望重,熟悉江东民情,可委以扬州牧或留任中枢参赞;
顾谭、朱异等,皆江东俊彦,可量才授以郡守、刺史之职。
如此,既可贯彻朝命,又能安抚地方,使新旧融为一体。”
此言一出,殿中微微骚动。
尤其是江东旧臣,许多人原本忐忑不安,以为不被清算已是万幸,没想到诸葛亮竟提议重用他们参与治理!
步骘眼帘低垂,看不清神色,但紧绷的肩膀似乎放松了些许。
顾谭等人则交换着惊讶而复杂的眼神。
“其二,轻徭薄赋,废除苛政。”
诸葛亮继续道,语气转为凝重,“孙氏末年,尤其是孙峻专权以来,为维持军备及奢华用度,赋税繁重,徭役不休,更有多项巧立名目之苛捐杂税,民不堪命。
臣请陛下明诏:尽废孙吴一切苛捐杂税,田租户调,悉依大汉章武元年平定益州后所颁《租调令》为基准,酌量减免,使江东百姓休养生息。
同时,核查户籍,清理隐匿,使赋役均平。”
“好!”刘备忍不住赞了一声,“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民力已疲,正当宽恤。此策,深合朕心!”
殿中蜀汉文武纷纷点头。
张飞虽不太懂赋税细节,但也嚷嚷道:“就该这样!老百姓饭都吃不饱,谁给你卖命守江山?”
“其三,安抚山越,授田编户。”
诸葛亮的声音多了几分务实,“江东腹地及山区,山越部族众多,时叛时服,始终是孙吴心腹之患。其根源在于生计无着,不被编户,受汉人豪强欺压。
臣建议,遣能吏深入山区,宣示朝廷仁德,承认其居住地,授予田土山林之权,引导其下山定居,编入户籍,与汉民同等纳粮服役。择其首领,授以官职,使其自治其民,而统于郡县。
如此,化塞外之民为编户齐民,既可消弭边患,又能增加户口赋税,充实地方。”
陈到闻言,心中暗赞。
这一手“改土归流”的雏形,结合授田编户的实惠,比单纯武力剿抚高明得多,是从根本上解决边疆民族问题的长远之策。
诸葛亮果然是大政治家。
“其四,整合水师,建立海军。”
诸葛亮目光转向陈到等将领,“江东水师,甲于天下,船匠、水卒,经验丰富。今既归附,此乃天赐我大汉之瑰宝,岂能任其荒废或离散?
臣建议,以原吴地水师为基础,精选其舰船、人员,与我国水师合并整编,设立大汉海军都督府,统辖所有战舰、水军及沿江水寨。
委任宿将统领,沿用其部分有效战法,并逐步引入我国‘火龙出水’、‘神火飞鸦’、配重霹雳车等新式器械。
如此,则我大汉不仅有横扫北地的铁骑,更有称雄江海的无敌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