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上,那翻滚的雷云,那对峙的法则,那令人窒息的天威,尽数消失不见。
阳光重新洒落,温暖而和煦,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神魔对决般的一幕,只是一场荒诞不经的噩梦。
雁门关下,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城墙之上,裂纹遍布,满目疮痍。
但这死一般的寂静,只持续了不到三息的时间。
“……赢了?”
一名神机营的年轻士兵,呆呆地看着那空无一物的天空,又看了看城墙之巅那个迎风而立的玄色身影,下意识地喃喃自语。
“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不知是谁,第一个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
这个声音,像是一颗投入火油桶的火星,瞬间引爆了全场!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山呼海啸,是惊天动地,是发自灵魂深处的狂热欢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炎万胜!!陛下万胜!!!”
“轰!”
雁门关内外,无论是关外的神机营、破法军,还是关内那数十万几乎已经绝望的守军。
在这一刻,全都丢掉了手中的兵器,朝着城墙之巅那个身影的方向,五体投地,狂热地跪拜下去!
他们的眼神中,不再仅仅是敬畏和忠诚。
那是一种,看待神明,看待信仰,看待行走于人间的唯一真神的,最纯粹、最炽热的狂热崇拜!
他们的皇帝!
是一位能够与天对话,质问苍天,并且……引天雷为己用,诛杀仙神的……人皇!
传说中的上古人皇,也不过如此!
此生能追随如此神君,死而无憾!
与士兵们的狂热相比,那些跪地投降的仙人们,则是一个个面如死灰,身体抖得比风中的落叶还要厉害。
他们的大脑,已经彻底宕机。
完了。 这次是真的完了。
他们到底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啊?
连天劫都能当武器使,这还怎么打?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维度的战争!
碧波门主洪万里,此刻正以一个极其标准的姿势趴在地上,他把头深深地埋在泥土里,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盘旋:
“别看我……别想起我……我不是什么碧波门主,我只是一滩烂泥……我当初怎么会觉得他只是个凡人小皇帝?我猪油蒙了心啊!”
然而,炎辰的目光,终究还是从天空中收了回来。
他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刀锋,缓缓扫过下方跪倒一片的仙人,最终,落在了为首的洪万里和石敢当二人身上。
洪万里浑身一僵,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头远古凶兽盯上了,差点当场吓得尿出来。
“饶……饶命……陛下饶命啊……”
炎辰没有理会他的哭嚎,只是用一种不带丝毫感情的语调,颁布了旨意。
“闻人泰听令。”
“末将在!”
老将军闻人泰大步出列,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如钟,他看向炎辰的眼神,同样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狂热。
“将所有被俘修士,验明正身,凡是参与了攻城,手上沾染了我大炎将士鲜血者,一律……废去修为!”
“遵旨!”
此言一出,下方跪着的仙人顿时一片哀嚎!
废去修为!这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他们苦修百年,千年,才换来这一身通天彻地的修为,一旦被废,就将重新沦为凡人,甚至因为灵力溃散,身体比普通人还要孱弱!
“陛下开恩啊!我们也是被玄机子蛊惑的!”
“我们愿降!我们愿意为大炎效力啊!”
炎辰冷漠地看着他们,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给你们效力的机会。”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所有被废去修为的修士,全部打入‘苦役营’,遇山开路,遇水搭桥。北境苦寒,就让他们去修筑长城;南疆湿热,就让他们去开垦沼泽。”
“用十年,二十年,甚至一生的劳役,去为你们曾经犯下的罪行,为你们曾经蔑视的凡人,流尽最后一滴汗,洒干最后一滴血。”
“这,便是朕的仁慈。”
所有仙人,都绝望了。
这哪里是仁慈,这分明是比死亡更漫长的折磨!
但他们不敢反抗,也不敢再求饶。
因为他们知道,这位人皇的“仁慈”,是他们唯一能活下去的机会。
炎辰的目光,转向了另一边。
“墨子荣。”
“臣……臣在!”
还在地上疯狂写画的墨子荣,听到召唤,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脸上还沾着泥土,怀里紧紧抱着他的小本本,眼神亮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