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终于明白了。
凌云溪的“主动出击”，不是疯了，也不是狂妄。
她不是要带着青玄宗这三百残兵，去冲击天道宗那固若金汤的山门。
她是要用最精准，最狠厉的方式，对天道宗遍布整个东域的势力网，进行一场血腥的清洗！
她要斩断天道宗的爪牙，刺瞎他们的眼睛，让他们变成一个聋子，一个瞎子！
让他们在发动下一次总攻之前，就先疲于奔命，首尾不能相顾！
这……这是何等恐怖的计划！
又是何等狠辣的手段！
“你……你打算从林远山开始？”林枫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几分敬畏。
“他只是个开始。”凌云溪的语气很淡，“撬开他的嘴，只是第一步。我们需要一张更完整的，天道宗在青阳城，乃至整个东域南部的情报网。”
“这种事，光靠严刑逼供，是问不出来的。我们需要更专业的人。”
“更专业的人？”林枫有些不解。
凌云溪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他：“青阳城里，消息最灵通，门路最广的地方，是哪里？”
林枫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百宝阁。”
百宝阁，东域最大的商会，分号遍布各大城池。他们不仅买卖法宝丹药，更重要的，是买卖情报。只要你出得起价钱，就没有他们打探不到的消息。
“李大师……”林枫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精明市侩，却又对凌云溪言听计从的胖老头。
“不错。”凌云溪点了点头，“打蛇，要打七寸。对付天道宗这种盘根错节的庞然大物，不能只靠蛮力。情报，才是最锋利的刀。”
她说着，转身便要离开。
“你要去哪？”林枫急忙问道。
凌云溪的脚步顿了顿，她没有回头，只是留下了一句让林枫心头一凛的话。
“去见见我的那位‘好族叔’。”
“有些问题，我想亲自问问他。”
看着她那纤细却又仿佛能撑起整片天空的背影，消失在山道的尽头，林枫呆立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那些担忧，那些焦虑，甚至那些因为实力差距而产生的怅然若失，都显得那么的渺小。
战争，原来还可以这么打。
他看着远处，那些依旧在废墟上，茫然地搬运着石块的青玄宗弟子，又看了看自己沾满灰尘的双手。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自己与那个女人的差距。
那不是修为上的差距，而是……格局。
当他们还在为如何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而发愁时，她已经将棋盘，摆在了整个东域。
林枫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混杂着尘土与血腥味的空气，却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转过身，对着身后那些还在发愣的林家子弟，沉声喝道。
“都别愣着了！快！把这条路修好！从今天起，我们林家，全力支持青玄宗重建！”
……
青玄宗，地牢。
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和霉菌混合的难闻气味。
林远山被两条贯穿了琵琶骨的玄铁锁链，牢牢地锁在墙壁上。他的修为已经被废，整个人看起来，比那些在山门外死去的弟子，还要凄惨。
-
他披头散发，眼神空洞，像一条死狗，瘫在那里。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当他看到凌云溪如神明般降临，以一人之力，逼退天道宗宗主方恨水时，他所有的野心，所有的谋划，都化作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金丹巅峰？
不，那根本不是金丹巅峰能拥有的力量！
那个女人，她到底是谁？
就在他神思恍惚之际，地牢的铁门，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呀”声。
一束光，照了进来。
林远山艰难地抬起头，眯着眼，看向门口。
一个纤细的身影，逆着光，缓缓走了进来。
那张清冷绝美的脸，在他眼中，比地狱里的勾魂恶鬼，还要让他恐惧。
“凌……凌云溪……”
他的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
凌云溪没有说话，她一步步走到林远山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死物。
她伸出手，捏住了林远山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
“我来，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像情人间的低语。
“告诉我，天道宗在青阳城的所有据点，所有联络人。”
“你……你休想……”林远山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嘶吼道，“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杀了我吧！”
“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