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溪的瞳孔,有那么一瞬间的凝固。她能感觉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点邋遢的老道士,身上没有任何灵力波动,却给她一种比面对天道宗宗主时,还要危险百倍的感觉。
“小丫头。”老道士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发黄的牙。“你这房子,拆得不错。”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小锤,轻轻敲在凌云溪的心上。
拆房子?
凌云溪的意识迅速回归,内视己身。丹田气海之中,那颗原本璀璨的金丹,已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枚只有原本三分之一大小,通体呈现出深邃混沌色,表面布满天然道纹的“种子”。
一股前所未有的,凝实而磅礴的力量,正从这枚道种中源源不断地涌出,流淌在她那被重塑过的,宽阔如江河的经脉之中。
她明白了老道士话里的意思。
破而后立,道基重塑。她不仅没死,反而因祸得福,踏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就是不知道,”老道士那双浑浊的眼睛,在她身上滴溜溜地转了一圈,“这新盖的宫殿,结不结实?”
凌云溪没有回答。
她只是缓缓地,从石床上坐了起来。
这个简单的动作,没有引起半分灵力波动,甚至连衣袂摩擦的微响都没有。她就那么坐了起来,仿佛她的身体,已经与周围的空间,融为了一体。
她抬起手,伸出了一根白皙如玉的手指。
指尖之上,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的,混沌色的气流,悄然浮现。
这缕气流一出现,老道士的眼角,不自觉地跳了一下。
凌云溪没有看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指尖的这缕力量。她能感觉到,这不再是需要她费力去“调动”的灵力,而是像她自己的呼吸,她自己的心跳一般,成为了她身体的一部分。
她心念一动。
那缕混沌气流,在她指尖轻轻一绕,便化作了一柄寸许长的,袖珍小剑的模样。
剑身之上,道纹流转,散发着一股足以斩断虚空,却又内敛到了极致的锋锐。
“结不结实,”凌云溪终于开口,声音清冷,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自信,“试试不就知道了?”
老道士看着那柄袖珍小剑,脸上的玩味更浓了。
他没有接话,只是嘿嘿一笑,身形一晃,便从原地消失了。
不是瞬移,也不是什么高明的身法。他就那么凭空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洞府内,只剩下凌云溪一人。
她收回指尖的小剑,缓缓走下石床。双脚落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又蕴含着足以撼动山岳的力量。这种矛盾而又完美的统一,让她对力量的认知,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她缓缓走出洞府。
洞外的夜空,繁星点点,月华如水。
当她踏出洞口的那一刹那,那漫天的星辉月华,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竟是化作一道道柔和的光带,亲昵地,萦绕在她的身侧。
山门废墟之上,林枫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看到了。
他看到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身影,终于,从洞府中走了出来。
她换了一身干净的青衣,长发披散,就那么静静地站在洞口,沐浴在月光之下。她的气息,比之前更加深邃,更加内敛,却给他一种,比面对万丈悬崖时,更加高不可攀的感觉。
“她……她没事了!”林枫身侧,那名林家的元婴长老,声音都在颤抖。
他看不透凌云溪如今的境界,但他能感觉到,那股从她身上散发出的,与天地万物完美契合的道韵。
这已经不是修士的范畴了。
这更像是一个,天生的,行走于人间的……神灵。
林枫再也按捺不住,脚下的踏风豹王发出一声低吼,化作一道青影,朝着后山的方向,疾驰而去。
……
数百里之外,一片狼藉的密林中。
“噗——”
方恨水又是一口黑紫色的淤血喷出,整个人萎靡地靠在一棵烧焦的古树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的修为,已经从半步化神,一路跌落到了金丹后期,而且还在不断地,向下跌落。
道心破碎的反噬,远比肉身的伤势,要恐怖百倍。
他身旁,几名侥幸逃出来的天道宗长老,一个个脸色惨白,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败了。
败得一塌糊涂。
宗主被打成了废人,宗门精锐死伤惨重,他们像一群丧家之犬,狼狈逃窜。
这个消息一旦传回宗门,整个天道宗,都将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巨大的地震。
就在这时。
方恨水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猛地,望向了青玄宗的方向。
他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