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墙缺口处的焦土上,蒸汽混着血腥味升腾,像地狱敞开的呼吸。
当缺口处被重新夺回后,司马错就立即赶到了这里,站在缺口边缘。
他脚边,是被血浸成暗红色的砖石碎块;往前一步,就是堆积如山的尸体——绿色的魔血和红色的血在黄昏光线下交织。
风从缺口灌进来,吹动他斑白的鬓发。
这位帝国大元帅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角的皱纹在夕阳余晖中被刻得更深。
他身后,亲卫们沉默地站着,每个人都浑身浴血,铠甲破损,但握刀的手依旧稳如磐石。
更后方,是正在疯狂作业的民夫和工兵。
“快!沙袋!往左堆!对,堵死那个窟窿!”
“木材!这边的支撑架要加固!”
“尸体……尸体先拖到一边!动作快!”
吼声、喘息声、木材碰撞声、铁锹挖土声,混杂在一起。
曾水源站在司马错侧身,死死盯着缺口外那片正在重新集结的黑色潮水。
“元帅,魔族退得太干脆了。这不正常。”曾水源担忧道。
司马错没回头。
他的目光越过百米宽的缺口,越过堆积如山的尸体,越过焦黑的荒原,一直投向北面魔族大营深处。
那里,有一具庞然大物正在缓缓移动。
即使在如此远的距离,也能看清那东西的轮廓——数十米高的木质塔架,包裹着厚重的铁皮,塔顶悬挂的巨型撞锤在夕阳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纳若卡——砸穿维澜城门的攻城巨锤。
现在,它正被几十头强壮的驼兽拖拽着,一寸一寸地挪向前线。
每移动一尺,大地都在微微震颤。
“他们当然要退。”司马错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用一千五百条命,换我们三千条命,顺便看清了我们手里有多少牌——蒋伯龄的骑兵、蒙毅的帝国师团、你从东墙调来的一万步兵。”
他顿了顿,缓缓转过身,看向曾水源:
“曾将军,你觉得这买卖,魔族亏吗?”
曾水源脸色一白。
他明白了。
今天这场血战,看似帝国守住了缺口,击退了魔族,但实际上——
“他们在试探。”曾水源咬牙吐出这四个字。
“对。”司马错点头,“托里斯在用他精锐的命,换我们的布防。而现在,他拿到了。”
他抬起手,指向缺口外:
“你看,他们的阵型变了。”
曾水源顺着他的手指望去。
黄昏光线下,魔族大军的部署果然与之前不同。
原本集中在缺口正面的重步兵方阵,此刻正缓缓向两侧移动。而更多的轻步兵、弓弩手、以及那些骑着巨狼的狼骑兵,正在填补空缺。
更关键的是——纳若卡移动的方向,并不是缺口。
是城门。
长安京的正城门。
“他们要……”曾水源的声音有些发颤。
“声东击西。”司马错替他说完,“缺口是诱饵,城门才是真正的目标。”
他顿了顿,补充道:
“或者说,缺口和城门,都是目标。托里斯要我们分兵,要我们首尾不能相顾,要我们在两线作战中耗尽最后一点兵力。”
话音落下,一阵沉默。
只有风在缺口处呜咽。
良久,曾水源深吸一口气:“元帅,那我们……”
“按原计划。”司马错打断他,“你带一万人,守住缺口。我再从预备队调一万人给你——两万人,我要你至少守到明天正午。”
“那城门呢?”曾水源急问。
司马错没有立刻回答。
他转过身,望向城内。
长安京的街道在暮色中延伸,灯火开始次第亮起。
更远处,皇城的轮廓在渐暗的天空下巍然屹立,琉璃瓦反射着最后一点天光。
这座千年古都,此刻正屏住呼吸。
“城门……”司马错轻声重复,然后,他抬手指向城内某处,“自有安排。”
几乎在同一时刻。
魔族大营,中军帐。
托里斯端坐在王座上,闭目养神。
帐内烛火通明,将他的影子投在帐幕上,巨大而扭曲。
拓科拖躬身站在帐下,手里捧着一卷刚绘制完成的布防图。
“陛下,根据今天交战的观察和梁子令提供的情报,长安京守军的主要力量已经基本摸清。”
他走到沙盘前,开始逐一标注:
“西城墙缺口处,目前由薛岳的副将曾水源负责,兵力约一万——都是今天从东墙调来的生力军,战斗力中等,士气尚可。”
“城门区域,根据斥候回报,守军密度明显增加。初步判断,司马错至少在这里布置了三万人,其中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