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科拖不敢回答。
“不,很值。”托里斯的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我们用一千五百精锐,换来了三个情报。”
他竖起第一根手指:
“第一,司马错的反应速度很快,城内的指挥体系没有因为城墙坍塌而崩溃。”
第二根手指:
“第二,帝国还有成建制的骑兵部队,而且战斗力不俗。”
第三根手指: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司马错,已经把手里能打的牌,亮出来一大半了。”
他转过身,看向拓科拖:
“帝国的骑兵,原本应该在城外游弋、袭扰我军侧后。现在他进了城,堵在缺口里——城外,我们的狼骑兵可以放心活动了。”
“帝国的精锐师团,原本应该驻守皇城。现在却出现在西城墙——皇城的防御,必然空虚。”
“薛岳从东墙调兵支援西墙——那么东墙,就必然出现薄弱环节。”
托里斯每说一句,拓科拖的眼睛就亮一分。
“所以,”托里斯最后总结,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这场试探,我们亏了一千五百人,但摸清了司马错的兵力部署、反应模式,还逼他调动了关键部队,暴露了防御弱点。”
他顿了顿,补充道:
“而且,我们还没用力呢。”
拓科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中军前方,那具高达数十米的“纳若卡”攻城巨锤,已经完成了最后组装。
黝黑的金属撞锤悬挂在塔顶,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三十头强壮的驼兽正在驭手的鞭打下,将这庞然巨物缓缓拖向前线。
“传令,”托里斯的声音再次响起,“湮灭军团撤回,在缺口外重组,与后续部队汇合。其余各军团持续组织进攻。”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纳若卡”上:
“明天黎明。”
“朕要听到长安京城门破碎的声音。”
拓科拖重重捶胸:“谨遵陛下圣谕!”
“司马错……”
拓科拖轻声自语:
“你守得住一次,守得住十次吗?”
“朕倒要看看,是你的城墙硬——”
他抬起手,五指缓缓收拢,仿佛要将整座长安京攥在掌心:
“还是朕的‘纳若卡’,更硬。”
……
缺口处。
最后一队湮灭军团士兵撤出了城墙。
他们撤得很从容,甚至带走了大部分战友的尸体。只留下满地砖石、鲜血,和堆积如山的帝国守军遗体。
蒋伯龄没有追击。
他的骑兵损失也不小——正面冲锋那两千人,活着回来的不到一千五百。战马损失更多,许多马匹即使没死,也受了重伤,只能就地宰杀。
他勒马停在缺口边缘,长枪拄地,枪尖还在滴着绿色的血。
身后,士兵们正在清理战场。
还活着的伤员被抬下去,死者被集中到一起。
民夫扛着沙袋、木桩、砖石,在军官的指挥下,拼命修补那个百米宽的缺口。但所有人都知道,这种临时修补,顶多只能让缺口不再扩大,根本无法恢复原有的防御强度。
下一次魔族进攻,这里依然是弱点。
“蒋将军。”
蒙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蒋伯龄回头。
年轻的将军已经包扎了伤口,换了身干净的战袍,但脸上的疲惫和眼中的血丝无法掩饰。他走到蒋伯龄马前,郑重抱拳:
“今天要不是将军及时来援,蒙毅与帝国师团这两千弟兄,恐怕要全部交代在这里了。”
他说得很认真,没有半点客套。
蒋伯龄看了他几秒,翻身下马。
“蒙将军不必多礼。”他扶住蒙毅的手臂,声音沉稳,“都是为陛下效力,为长安死战,分内之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蒙毅肩膀的绷带:“伤怎么样?”
“皮肉伤,不碍事。”蒙毅摇头,随即苦笑,“倒是手下的弟兄……跟我出来的两千人,现在还能站着的,不到八百。”
蒋伯龄沉默。
战争就是这样。
数字冰冷,但每一个数字背后,都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都是一个家庭的儿子、丈夫、父亲。
“薛岳将军的副将曾水源,已经接管了缺口的防务。”蒙毅继续道,“他带了一万人,加上将军您的骑兵,还有我剩下的几百人,暂时能守住。大元帅传令,让您带着骑兵撤回城内休整,准备应对魔族下一次进攻。”
蒋伯龄点头。
这是正确的决策。
骑兵在城内巷战中发挥不了全部威力,反而容易成为靶子。撤回休整,保持机动,才是上策。
“严君疾呢?”他问。
“严副将正在清点伤亡,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