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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弃了不切实际的全线反攻,转而采取了更务实更残酷的消耗战术。
残存的居鲁士士兵们,在基层军官的带领下,三人一组,五人一队,利用战场上一切可以利用的障碍——倒塌的车辆、堆积的尸骸、燃烧的残骸,组成一个个小型的死亡陷阱。
当魔族的阵型因为应对骑兵袭扰而出现局部松动时,这些突击小队便突然窜出,用长矛、战斧甚至牙齿,狠狠咬下一块肉,然后迅速缩回,绝不纠缠。
灰谷的战斗,从最初蛮勇的正面碰撞,到后来绝望的阵地防御,再到此刻,已经演变成了一场更加血腥的消耗战与反消耗战。
每一寸土地都在反复争夺,每一分每一秒都有生命在消逝。
喊杀声、兵刃撞击声、垂死哀嚎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交织成一曲绝望而壮烈的战争交响。
皮洛士立于中军,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
赛多留站在他身侧,单片眼镜后的目光不断扫视着战场,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似乎在计算着敌我双方的交换比和剩余战力。
“皮洛士阁下,”赛多留的声音依旧带着那股阴柔的腔调,但语速快了几分,“人类的韧性,还有那位指挥官的指挥……超出了我们最初的预估。继续在此地纠缠,即便能最终获胜,我军的损失也将难以承受,更重要的是……我们突袭伊特鲁的战略意图,已经彻底暴露,甚至可以说,已经破产了。”
皮洛士没有立刻回答,他那双仿佛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缓缓从陷入泥潭般的正面战场,移到后方那些如同附骨之疽般不断游走杀伤的北晋骑兵,最后,落到了远方漆黑的天幕,那是伊特鲁的方向。
他之前的计划,是凭借绝对的实力和速度,快速击溃可能出现的阻拦,直扑防御相对空虚的伊特鲁,端掉炎思衡的根基。
这是一招险棋,也是一招妙棋,打的就是时间差和心理差。
然而,炎思衡不仅识破了他的意图,或者说,鲁登道夫的拼死阻击迫使他的意图暴露,而且竟然敢于在主力深入加洛林的情况下,还敢于分兵,以如此迅猛的速度直插他的后方!这份胆识,这份对战场态势的洞察力和决断力,让他感到了一丝忌惮。
是的,忌惮。
皮洛士很少对敌人产生这种情绪,即便是面对罗斯的各个名将,他也更多是将其视为一个需要认真对待的对手。
但面前的这位指挥官不同,让他深感忌惮。现在的他更有一种感觉,现在赶来支援的骑兵指挥官就是炎思衡!
那个用翻越杜福尔山脉、横扫伊特鲁、阵斩卢库鲁斯的年轻人,他用着等一系列行动,证明了他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善于创造奇迹的变数。
而今晚这场突如其来的反击,更是将这种“变数”的特质展现得淋漓尽致。
“传令。”皮洛士终于开口,“全军,交替掩护,向加洛林方向,有序撤退。”
“撤退?”旁边一名隶属于贝利尔军团的师团长忍不住失声,脸上写满了不甘和难以置信,“将军!我们兵力依旧占优!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
“执行命令。”皮洛士甚至没有看那名师团长一眼,冰冷的目光让对方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额头瞬间渗出冷汗。
“皮洛士阁下明智。”赛多留轻轻鼓掌,脸上露出了赞赏之色,“此时撤退,虽然看上去丢了面子,但保全了主力,避免了更大的损失。而且,对方的部分主力被我们牵制在此,加洛林方向必然空虚。我们转而支援加洛林,协助瓦罗稳住防线,甚至伺机反扑,将人类联军主力挡在加洛林之外,才是当前最符合大局利益的选择。只要加洛林不丢,伊特鲁和居鲁士就依然是孤悬在外的飞地,迟早能被我们重新夺回。”
皮洛士微微颔首,赛多留的话正是他所想。
最初的战略目标——突袭伊特鲁因意外而无法实现,那就立刻切换到备用方案,立即稳固加洛林的防线。
不为情绪所左右,只基于冷酷的现实利益做出最优判断,这是他,皮洛士,能够成为魔族着名将领的根本原因。
魔族的撤退命令迅速而有效地执行着。
铁血军团担当断后,他们组成的密集枪阵和盾墙,稳步后撤,抵挡着来自正面居鲁士士兵和侧翼北晋骑兵的骚扰性攻击。
法灭联合军团则分兵交替掩护,秩序井然,并未因为撤退而出现明显的混乱。
他们甚至还有余力带走部分重要的器械和伤员。
这一幕,让正在指挥骑兵游弋杀伤的炎思衡,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不对,很不对。
明明在兵力上,魔族依旧占据着近乎一倍的优势;明明在士气上,对方刚刚遭受突袭,后阵损失不小,理应士气受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