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有几个鞑子想要冲下来,却被吕志国用盾牌死死抵住,在他身后,马奎和另外一个长枪手,手中寒芒数点,疯狂的进行着戳刺。
新勇营里长期枯燥的操练,在这个时候终于显现出了作用,只听噗嗤噗嗤的声响,血光四溅,楼梯口的防线也被迅速突破。
吕志国举着盾牌在前,马奎等端着长枪在后,几人不可阻挡的冲向了二楼。
刚刚跨过门槛进入一楼大堂的焦人豹,大张着嘴巴,望着眼前的一幕,只觉吕志国他们如入无人之境,简直如战神一般。
然而,瞬息之后。
凄厉的惨叫声中,焦人豹眼角余光瞥见一团黑影从外头的窗子上坠落,然后轰的摔在地上,激起片片尘埃。
他猛然回头,见一个穿红色战袄的士卒摔在街上,正是刚才如战神一般的吕志国。
“焦大哥,先.......先打鞑子,楼上还有......还有鞑子......”见焦人豹要过来,吕志国吃力地摆了两下手。
焦人豹望了望吕志国,又望了望那条通往二楼的阶梯,咬了咬牙,终于举起长枪冲了上去。
楼上只有四个弓手,这时意志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焦人豹旗枪挺刺,与马奎等本旗队的士卒,很快将二楼也清理干净。
二楼屋顶还开了个天窗,墙边有竹梯可以上去,几人又蹬蹬蹬地爬了上去。站在楼顶,血与火笼罩中的郝穴镇尽收眼底。
“焦大哥,你看,那边,鞑子好像要跑了!”
马奎伸手一指,焦人豹看见镇子西边,确实有十几骑马兵奔驰而出,企图遁逃,但立刻就被早已等候此处的骑兵营拦截。
短暂的交锋之后,骑兵营那边传来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焦人豹瞪大眼睛,怔怔的望着,口中喃喃道:“鞑子头领好像死了。”
他望了一阵,才想起生死不明的吕志国,又蹬蹬蹬的下了去。
吕志国躺在街上,脸色雪白,表情极为痛苦,见焦人豹过来,咧开嘴,语气已是极为虚弱:“焦......焦大哥,我浑身都好痛,骨头......骨头裂开一般,好像要死了。我死了以后,不要声张,免得钱庄的人来追债。你......你拿
了抚恤银之后,偷偷回施家堡找....找俺娘……………”
“你娘?”尽管焦人豹眼眶通红,悲痛欲绝,但还是忍不住打断道:“你爹娘不是早死了,家里只剩下了个姐姐么?”
“呵呵......”
吕志国轻轻摇头,“那不是俺姐,那是......那是俺娘。俺爹好赌,好喝酒,动辄就打老婆孩子,天下再没有比这更坏的男人。没钱了,就管俺娘要,要不到就打,日子......日子过不下去,娘只能,只能去做暗门子......俺嫌丢
人,不愿意认她做娘,只......只叫她姐......平日还给她脸色看,瞧她不起......焦大哥,俺,俺是不是特别畜生......”
“我……………………………”焦人豹是个心思敏感之人,其实早就看出来吕家姐弟的关系很拧巴,但却也没想到,竟是这层关系。他脑袋受到冲击,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娘嘴上虽然不说,但......但我知道......她最想,最想听我再喊她一声娘,可惜......没有机会了......没有机会了......”
吕志国回过头,望着白茫茫的惨淡的天空,脸上露出释然的微笑。他不再说话,只是这么看着,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焦人豹抱着他,想到了在施家堡的点点滴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这时。
镇外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无数披坚执锐看起来就比他们更加能打的士卒,一队又一队的涌了进来。
没过多久,就将整条街完全占领。
然后,又是一标士卒小跑着过来,五步一人的沿着街道两边站定。
焦人豹抱着吕志国,茫然的看着这一切,内心完全被失去战友的悲伤所占据。
但很快,他看见一道穿着紫色罩袍的身影,正从镇外缓步走来。
“孙院正,孙院正!”
焦人豹连忙冲了过去,只是还没到跟前,就被拦下来了。
“焦人豹?”
巴布泰、图克善等清军指挥官突围失败之后,郝穴镇内清军的士气就瞬间崩溃了,襄樊营第四旅大部从正面发起强攻,很快,镇内大部分区域有组织的抵抗就基本瓦解了。
黄家旺跟着韩复、张家玉、张维桢还有军医院的孙若兰他们从北面进入穴镇,谁知道刚刚进来,就见有人阻拦。
焦人豹曾经是黄家旺引荐进襄樊营的,当然还能记得,这时见对方满脸泪水,悲痛不已的样子,喝道:“焦人豹,大帅在此,你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黄参谋,韩大帅,孙院正,求求你们救救吕志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