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大有原来是旗鼓手,何有田还是旗总的时候就跟他了,樊城之战后,在军队改制和扩招的浪潮之下,他也成了几十个步兵局百总中的一员。
他对吴二苗很客气,笑道:“放心吧,何大哥说了,咱们在新野县有情报的,今天他们一准来!”
又等了一个多时辰,河岸对面渐渐地传来了声响。
孔大有、吴二苗等人,连忙躲在河堤后头,只见远处有一支庞大的队伍逶迤而来。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一些拿着长枪,分不清是兵丁还是胥吏的人。
这个时候清朝绿营还没有全面铺开,而且吴三桂也没有入旗,他部下的军队,基本上还维持着明朝时的编制。
在这些长枪兵的后头,是各式各样的独轮车,板车,蜿蜒向了远方,一眼看不到头。
紧接着,对面的河道处,隐隐有号子声传来,一队又一队的纤夫,在十一月的天气里,依旧打着赤膊,弓着身子,奋力地拉动漕船。
南阳府自然不可能像襄樊镇那样,动员数十万流民、屯户和工兵,修建专供纤夫使用的纤道。
河岸边的路并不好走,连带着整个拉纤的队伍也行进十分的缓慢。
有衙役模样的人,手中持着皮鞭,上下走动,鞭挞着每一个没有卖力气的百姓。
在这支庞大的运粮队伍旁边,不近不远的还缀着一群更加庞大流民。
这些人个个衣不蔽体,面黄肌瘦。
他们就跟在队伍旁边,或是哭爹喊娘,或是哀求官爷把粮食还给自己,再不济给口吃的也行。
孔大有和吴二苗看了一会儿,估计这些人都是那些推车、拉纤苦力们的家属,或者是缴完了粮的农户,有的是因为担心自家男人安危,有的是还妄想拿回粮食,所以一路跟着。
总之乱糟糟的,活脱脱一群乌合之众。
最让他们惊奇的是,居然还有卖东西的货郎,沿途向官爷们兜售东西。
队伍中有个胖乎乎的老爷,骑着骡子,与那些货郎说了几句什么之后,其中一个货郎转身而去,不一会儿就带来了个姑娘。
那胖老爷故意把要付给货郎的银钱,抛洒到了人群中,立时引得众人哄抢,继而怒骂、厮打起来。
货郎单枪匹马,又要照看货物,哪里抢得过这些人?
想要再去找老爷议论时,却被个拿刀子的家丁一脚踹开,不由得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胖老爷抱着那女子上下其手,望着眼前的景象,不时哈哈大笑。
“狗日的,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吴二苗是地地道道的庄稼汉出身,最看不惯这种欺男霸女,肥头大耳的狗东西。
恨不得立刻上去,一枪搠死他。
就在这个时候,在更远处的方向,忽然马蹄声轰隆隆传开,一骑一骑的飞马奔驰而来。
只是须臾片刻,已经快要到那支运粮队伍的跟前。
走在运粮队伍最前头的,还真是吴军的士兵,归那个骑骡马的胡老爷统管。此人原先是胡心水的家丁,如今混了个百总衔,正负责此次解送钱粮的差事。
他们这支队伍在新野城的北面,属于最安全的腹地,压根没料到还会遇袭。
但胡老爷是打过仗的,一见这阵仗,只道是马匪来劫粮了。
他也是个狠人,立刻将摸了一半的小娘子?了出去,大喊道:“马匪来了,结阵,把板车推翻了,结阵!”
负责押送的兵丁、胥吏,闻言也立刻动作起来,将大车推倒,拼接起来作为阵地,又在外头罩上棉被,泼上水,增加防护力。
但他们毕竟人少,运粮队伍中更多的都只是普通农户和苦力,见到有马匪汹涌而来,全都吓坏了。
他们皇粮都交了,没道理把命也卖给官家,惊叫四下奔跑。
胡老爷跳下来,一把抽出刀子,大声呼喝的同时,开始砍杀那些乱跑的苦力。
而在运粮队伍旁边,更多的不受胡老爷控制的随行人员,更是如炸了锅般惊叫起来。
那些只是想要要回粮食的农民,或者只是想要讨一口吃食的流民,这时哪里还敢再待下去?顿时如鸟兽散。
而那些随队的家属,则大喊着想要冲进运粮队伍当中,解救自己的相公,父亲和儿子。
几股怀着不同目的的人流,挤在一块,如同被缠绕起来的线团,谁也没法真正的做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驴?日的夯货!”
胡老爷尽管毫不手软,一连砍翻了七八个百姓,可在这样的混乱面前毫无卵用。
他的那些兵丁,推翻了前头的几架大车之后,见后面乱成那样,也不敢去了。
整个队伍,完全失去了组织。
“把鸟枪拿出来,装弹,快他妈的装弹!”胡老爷又高喊起来。
寻常马匪只想抢钱粮的话,一般不愿意拼命,他们这边如果能展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