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瘦子眯着眼睛去看,他上过两期识字班,像上下左右、伍队局司营,还有韩伯爷的韩这些常用字都能认得,但对面那大旗上的字实在复杂,好似天书一般。
但他不认得字不要紧,辫子总是认得的。
立刻大喊道:“是鞑子,是他娘的鞑子!”
这一声喊,把众人都给喊激灵了。
如今这局面想撤也撤不掉,出去迎敌也等同送死,林瘦子立刻安排刀牌手守住门户,将剩下的火枪兵都集中在窗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个有旗手跟着的鞑子大官。
那鞑子大官身上都是血,也不知道是自己人的还是别人的。
“等会刀牌别动,让火铳手先打,一轮火铳放完之后,不管打没打中,都出门往后头跑,与袁大哥会合。”
小半柱香之后,这十余骑马兵,终于艰难的从溃兵的泥沼中脱离出来,下坡来到了这边的低洼处,远远地听见码头方向有铳炮声,都是一愣。
几个领头模样之人,不由得勒马商量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道旁民房内的林瘦子大喊道:“打,瞅准那个大胡子打!”
火药是早就装填好的,扣动扳机之后,一小簇铅弹破膛而出,疾驰着飞了过来。
噗嗤噗嗤的闷响里,几团血雾于空中绽现。
那十余骑马兵完全没有料到,在如此近距离的地方,居然还有敌人埋伏,心中惊骇,岂是非同小可。
抱团撤退的念头,顷刻间化作了如鸟兽散的行动。
那浑身是血的鞑子大官,受到关照最多,虽然没有中弹,但座下战马受惊严重,忽地癫狂起来,将他甩了下去。
“跑!”
民房内,林瘦子知道这伙人如果缠上来的话,他们就走不掉了。
所以一轮火铳放完之后,立刻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众人出门之后,正欲奔跑,却见到了那鞑子大官坠马的景象,林瘦子愣了两三个呼吸的功夫,只觉黄澄澄的忠勇勋章就在眼前招手。
他咽了口唾沫,吼道:“火铳兵装弹,掩护老子,来两个刀牌手跟着,去把那大官给弄回来。”
他说罢第一个冲了过去,旋即又有两人跟随。
三人冲到跟前,林瘦子一枪挑开那大官手里的马刀,然后蹲下身子,抱住对方的头颅,另外两个一人分到了一条大腿,三人如同抬年猪一般,撒丫子又跑了回来。
重新会合之后,这小队再不停留,飞快的往本方阵地撤退而去。
“九月二十一日拂晓,我襄樊镇以六个步兵局的兵力,配合顺军李过、高一功部,大破清军于荆州新城,擒清军副将郝效忠,并伪将贺大成、王寰、李节贵等十人,获马骡两千,舟一百三十余艘......”
岳王屯的公房内,参谋黄家旺捧着本小册子,大声汇报起昨日的战况。
韩复一身褐色布衣,脚上踩着双布鞋,旁边的桌子上,还放了一顶斗笠。
这小子在襄阳的时候,动不动就是戎装、白手套、狐皮大氅,配皮靴和雕翎毡帽的装束,要多烧包有多烧包。
但到了岳王屯,小一个月来,几乎都是布衣布袍,没事就出去串门,经常不打招呼的就跑去老乡家里串门,拉着人家户主嘘寒问暖,一会儿问家里几口人,一会儿问今年收成怎么样,粮食够不够吃。
见到小孩就问人家读书了没,见到老人就问今年高寿。
时不时的往田间地头跑,每次都要发出一番诸如如果天下太平,英主在位,真想解甲归田的感慨。
还帮着收了一分地的水稻。
尽职尽责的扮演起了仁主的角色。
表演的欲望,在这小一个月来,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还别说,这玩意还确实有点瘾头,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随行的宣教司官员,相关稿件都写了两大本,够《襄樊公报》发三个月不带重样的。
这次襄樊营去打新城镇,只是配合顺军进行一次外围的扫荡工作,打得还是不入流的不知道几线的部队,对李过他们来说,可能还有点激动的感觉,但对于咱们韩伯爷来说,只能说洒洒水啦。
郝效忠这个人他听过,这时随口问道:“郝效忠是不是原来左军的部将?”
“伯爷明鉴,郝效忠原是左良玉在辽东的旧部,官至副将,后来在九江随左梦庚降了清,阿济格走后,归佟养和统辖,此番是特地从武昌来援,不想在新城被咱们一锅端了。”黄家旺已经得了此人的供词,情况了解的很充分。
“哦。”韩复翻着下面呈上来的报告:“这郝效忠还是咱们给俘获的?”
“是蒋干总下面一个步兵局的小队长叫林小武的在阵前生擒的,如今就关在新城的汉水码头,另有俘获的贺大成等伪军将领,也一并关在此处。”
黄家旺介绍了一番,请示道:“伯爷,此战除了擒获的伪将之外,还有大量伪军俘虏,这些人如何处置,还请伯爷示下。”
“一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