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王四面都有夯土高墙,土墙转角的位置还起有碉楼,上面有着大刀、长枪的乡兵在巡逻,俨然就是一座小型城池。
“卑职岳王屯屯长赵登奎见过大帅!”
韩复在门口遇到了前来迎接的屯长,目光扫过对方空荡荡的袖管,以及挂在胸前的一枚黄澄澄勋章,问道:“赵登奎......你先前当过兵?”
赵登奎个子不高,二十六七岁的样子,脸黑黢黢的,闻言大声道:“回大帅的话,卑职先前是第三千总司第二局六旗的旗总,去年在赵家湾被炸断了一条胳膊,因伤退伍的,后来就被安置到了岳王屯组织流民垦荒。
“陈大郎的兵,去年都是打过硬仗的,荆门州能光复,你们要记头功,不错。退伍之后能做屯长,也是个好差事了。”韩复指着赵登奎,忽然扭头向魏大生问道:“魏主事,他到岳王屯来当屯长,给你使钱了没有?”
“呵呵......”魏大生哪里想到大人会突然来这么一句,吓得脸都白了,干笑道:“大,大人说笑了。"
韩复盯着魏大生看了两眼,忽地哈哈一笑,又朝赵登奎道:“赵长,我们都是空着肚子来的,今天的晌饭,可就要在你们这里叨扰了。”
一行人进了屯堡,跟在后头的魏大生长长松了口气,脸色煞白,额头上全是汗。
屯堡里没有青云楼、眠月楼那般精致的菜式,但很丰盛。
不仅有红焖野猪肉、山鸡炖蕨根粉、蒸武昌鱼这样的硬菜,还有几样凉拌野菜、鲜豆腐等时蔬,喝的则是自酿的米酒。
主食就是当季新收的稻米饭。
满满当当一大桌子的酒菜,大丰之年,一点都不过分。
虽然有点超标,但毕竟是自己这个大领导下乡调研工作,他是屯长的话,他也得超标接待啊,这都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而且赵登奎很聪明,没有硬上那些山珍海味,也没有从城里请炒菜厨子过来,就是从本屯的食材下手,展示丰收的喜悦,让大家吃着就很舒心。
韩复下午还有公务,但也和赵登奎等人碰了几杯。
酒过三巡之后,赵长也汇报起了工作。
岳王屯是屯事房重点打造的模范屯堡,又是襄樊镇的南大门,得到的支持最多。
如今有600多户,4000多人,耕地一万两千多亩,大多数都是水田。
除此之外,还从每户抽丁一员,组织起了乡兵。
闲时训练,忙时耕地,养了三百多个兵,没要襄樊镇花一文钱军饷。
“大帅,咱们岳王屯今年年成不错,本来稻米杂粮加起来,能有个一万三四千石的样子,但如今贼兵大股入境,别的屯听说已经有农户被杀的事情,搞得咱们也人心惶惶,卑职担心秋收会受到影响。”只剩下一条手臂的赵登
奎,满脸忧色。
“嗯。”韩复点了点头:“本藩这次过来,就是要解决这个问题。”
按照这时普遍的地租,一般都是一半一半,但襄樊镇这边屯户只要上缴四成就行了,剩下的六成可以自留。
也就是说,这一万三千四石的粮食,到襄樊镇手上大概有五六千石,够自己多养三个满编混合步兵局了。
是很可观的一笔收入。
饭后,岳王屯公房的休息室内,韩复靠在躺椅上,身前坐着张维桢等人。
“含章啊,闯军大股西来,围打荆州,现在对咱们来说,可不是一件可以隔岸观火,看热闹的事情了。方才赵登奎的话你也听到了,已经影响到了我等秋收,这是个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张维桢拈着山羊胡,缓缓言道:“伯爷说的是,此事确有些棘手。听说东路顺军日前也到了荆州,两股大军合营,若是攻下荆州的话,咱们南边有了这么个强邻,以后摩擦恐怕少不了。”
“伯爷,要不咱们还是打他们一顿吧,打得他们知道痛了,再坐下来谈,就好说话多了。免得这帮人不知道天高地厚,还整天惦记着咱们的东西。”蒋铁柱一直对武力解决问题的方案很热衷。
“蒋干总,顺军围攻荆州正急,咱们现在去打他们,等于就是帮了鞑子的忙,这是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啊。”张维桢摇头道。
“非止如此。”韩复也说:“如今李过、高一功、田见秀等人,正是不知何去何从的时候,咱们这时与他们交恶,等于是把数十万顺军往鞑子那边推。"
“藩帅,小人听说鞑子湖广总督叫佟养和的,一月数次派使者过去招抚,这荆州要是打不下来的话,没准这些人真有可能投靠鞑虏。”王克圣在韩大人面前,总是弱受般的语气。
“这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我等若是冒然打破平衡,将这几十万顺军推到清廷那边,则荆湖局势势必大坏。”
韩复啜了口热茶,又说:“阿济格六月北返之时,虽任命佟养和做八省总督,但只留下了少量兵马驻防武昌。这些兵马之中,大多还是汉人降兵,真夷极少。佟养和这八省总督,就是个空架子,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