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执事!我天刀门弟子在前线浴血奋战,为何这次补充的‘锐金符’数量又少了三成?莫非巡天司厚此薄彼?”一位身材魁梧、背负巨刀的金丹后期大汉拍着桌子,声若洪钟,他是天刀门的代表。
“刘道友此言差矣!”另一名身着八卦道袍的老者立刻反驳,“我流云剑宗负责防守的‘鹰嘴崖’段压力最大,海族攻势最猛,优先补充我宗物资,合情合理!倒是你们天刀门,上次分配的战备灵石似乎超出了定额吧?”流云剑宗的长老语气尖刻。
“放屁!那是我宗门弟子用命从海族手里抢回来的战利品!”
“战利品?谁知道是不是某些人趁机中饱私囊……”
类似的争吵,几乎每日都在上演。各大宗门为了有限的资源分配争得面红耳赤,大宗门恃强凛弱,小宗门则不得不联合起来,试图争取一丝喘息之机。余衍必须运用全部智慧、耐心甚至是不为人知的强硬手段,在各方势力的夹缝中维持着基本的平衡,确保物资能够相对公平,或者说,相对最有效地分配到最需要的地方。
而这还不是最让他心力交瘁的。
“余师兄——”一个略带慵懒和傲慢的声音响起。只见一位身着华贵锦袍、面色有些苍白浮肿的年轻修士,在一群随从的簇拥下,摇着折扇走进了大殿,对周围的争吵视若无睹。此人是云洲某个大宗门长老的嫡子,名为赵铭,凭着关系混了个“后勤监军”的闲职来到盘石要塞。
“我今晚要在‘听雨轩’宴请几位好友,听说库房里新到了一批‘冰晶玉葡’,滋味不错,给我送些过去。哦,还有,前日送来的那批‘雪丝灵茶’,也拿两罐来。”赵铭用折扇轻轻敲打着手心,语气理所当然。
余衍握着玉简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冰晶玉葡和雪丝灵茶,都是极为珍贵的灵物,对稳定心神、辅助修炼有奇效,本是计划配给前线那些因长时间厮杀而心神损耗过度的修士的。此刻却被此人轻描淡写地要去满足口腹之欲。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的怒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赵道友,此二物乃是战备资源,有明确规定,需优先保障前线……”
赵铭脸色一沉,折扇“啪”地合上:“余衍!你什么意思?我身为监军,难道连这点用度都支取不得?前线?前线那些……岂能懂得欣赏这等灵物吗?我看你是存心怠慢!”
周围的争吵声小了下去,各方代表都冷眼旁观,有的面露讥讽,有的则眼神复杂。余衍知道,此刻若退让,不仅助长了此人的气焰,更会寒了前线将士的心,也会让其他宗门看轻巡天司和镇海宫。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平静却坚定地看向赵铭:“赵监军,规矩就是规矩。此二物,余某无权擅动。若监军确有需要,可按程序向巡天司总堂申请调拨令,届时余某自当照令行事。”他不卑不亢,直接将皮球踢回了巡天司的规章制度上。
赵铭脸色一阵青白,显然没料到余衍敢如此顶撞他。他狠狠瞪了余衍一眼,丢下一句“好!很好!余执事,我记住你了!”便带着随从怒气冲冲地离去。
余衍缓缓坐下,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与这些蛀虫周旋,比协调宗门矛盾更耗心神。
然而,当他将目光投向石殿之外,那灯火通明的仓库区时,心中又涌起一丝暖意和敬意。那里,无数低阶的巡天司执事、征召来的散修、甚至是被罚役的罪修,正日夜不休地清点、分类、搬运着如山如海的物资。
没有人在乎他们叫什么名字,但他们却是这条生命线得以维系的真正基石。正是这些无名者的汗水与辛劳,支撑着前线的血战。
这时,一道急促的流光飞入大殿,化为一枚闪烁着刺眼红光的玉简,落在余衍案头最显眼的位置。这是最高级别的紧急军情!
余衍神色一凛,立刻拿起玉简,神识沉入。片刻之后,他脸色骤变!玉简来自东南前线最关键的支撑点之一——“断浪崖”防线!讯息是镇海宫同门、也是他旧识的钱于筠发出的,内容言简意赅:防线遭遇海族主力猛攻,伤亡惨重,阵法破损严重,丹药、箭矢、修复阵盘的材料即将耗尽,急需支援!
名单上罗列的物资数量之大、种类之急,让余衍倒吸一口凉气。他立刻起身,所有的疲惫和纷扰都被抛诸脑后,声音斩钉截铁地传遍整个大殿:“传令!所有非紧急物资调配暂缓!优先满足‘断浪崖’清单!各部主事即刻到我这里报到!违令者,按战时条例论处!”
无形的战场上,新一轮的争分夺秒开始了。这一次,赌上的是前线无数同袍的性命。
……
东南前线,断浪崖。
这里不再是山水画卷,而是名副其实的血肉磨盘。高达千丈的悬崖之下,是漆黑如墨、汹涌澎湃的禁忌之海。悬崖之上,原本雄伟的防线工事,如今已残破不堪。巨大的防御光幕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在海族法术和巨浪的持续冲击下明灭不定。
钱于筠站在防线最前沿的一处突出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