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温和的神念,在他稳固境界后的第七日,清晰地传递到了他的心神之中:
“道友神通惊人,渡此旷世天劫,一举功成化神,实乃可喜可贺!老夫欧阳牧,添为欧阳家长老,于此守候多时。未知可否入内一叙,当面道贺?”
“该来的,终究来了。”徐尘心中暗道,并无太多意外。在自己家门口闹出如此大动静,欧阳家若无人前来探查,那才是怪事。对方既然以礼相待,他自然不能失礼,更不能示弱。
他心念微动,一道不卑不亢的神念回应而去:“欧阳道友谬赞了。徐某侥幸功成,岂敢当此盛誉。道友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请进便是。洞府简陋,尚备有一杯清茶,望道友勿怪。”
回应之后,徐尘长身而起。他并未撤去洞府外围那些在渡劫中残存、但核心尚在的防护与隐匿阵法——这是必要的戒备。但他挥手间,在阵法光幕上打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通道入口处灵光流转,以示诚意。
同时,他袖袍一拂,洞府内因天劫余波和多年静修而积下的微尘尽数散去。在一处相对完好的石室内,取出一壶用坠星湖灵泉冲泡的、品质尚可的灵茶,静候客来。
不多时,一道青色遁光自天际悠然落下,光华敛去,现出一位身着朴素青袍、面容清癯、双目深邃、气息渊深似海的老者。正是欧阳牧。他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洞府周遭那些触目惊心的天劫残留痕迹,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叹与凝重。
两人在石室门口相遇。没有过多的寒暄,只是相隔数丈,互相拱手,行了一个简单的平辈之礼。
徐尘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那沉淀了不知多少岁月、圆融自如的化神中期灵压,深不可测。而欧阳牧亦能清晰地感知到徐尘那初成化神、锐气未敛,却根基扎实、潜力惊人的蓬勃气息。
“恭喜徐道友踏出这关键一步,从此海阔天空,大道可期!”欧阳牧率先开口,声音温和,带着真诚的祝贺,也带着一丝对后来者的审视。
“欧阳道友客气了,请。”徐尘侧身引路,神色平静,将欧阳牧引入石室。
洞府之内,灵茶氤氲。
欧阳牧轻抿一口灵茶,目光温和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叹,落在徐尘身上,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种复杂的感慨:“徐道友一举功成化神,竟是以硬撼此等旷世天劫的方式……道友根基之雄厚,意志之坚韧,实在令老夫……叹为观止。”
他微微摇头,仿佛在消化这个事实,继续道:“不瞒道友,老夫虽痴长些年岁,倚仗祖荫与巡天司规矩,得以避劫修行,未曾亲历此等天地之威。今日在一旁观摩道友渡劫,方知天道煌煌,威不可测。道友能正面迎击并战而胜之,此等神通魄力,确为我辈修士中……极为罕见之楷模。”
徐尘神色平静,拱手谦逊道:“欧阳道友过誉了。徐某不过侥幸准备充分,加之几分运气,方才险死还生。比不得道友家族底蕴深厚,道法传承有序。能在此地安稳破境,还要多谢贵族包容。”
欧阳牧微微一笑,似乎对徐尘的态度颇为满意。他又随意问了几句徐尘云游的经历和对流云仙州的观感,徐尘皆以散修云游、偶有所得、暂居潜修等言辞谨慎应对,滴水不漏。
然而,这融洽的氛围并未持续太久。欧阳牧放下茶杯,指尖轻轻敲击着石案,神色间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疑惑与关切,仿佛只是随口提起一个无关紧要的疑问,语气却带着不容忽视的认真:
“徐道友,老夫有一事不明,心中好奇已久,今日得见道友,冒昧请教,还望勿怪。”他顿了顿,目光直视徐尘,缓缓问道:“观道友渡劫之势,乃是迎头硬撼,以无上神通正面击破天雷。此法固然彰显道友通天修为,然其中凶险,实非常人所能想象。老夫不解的是……道友为何……不服用‘后灵丹’以规避天劫,反而选择行此险招?”
“后灵丹?”
徐尘闻言,心中猛地一怔!这个陌生的名词,瞬间打破了他内心的平静。修行千年,历经无数秘境,阅览古籍无数,自认对丹道一途也算有所涉猎,却从未在任何典籍中见过或听过有能“规避”化神天劫的丹药!天劫乃是天道对逆天而行者的考验,是劫难亦是机缘,岂是区区丹药可以规避的?
他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是欧阳牧在试探?还是此界真有如此逆天丹药?若是后者,为何他之前从未听闻?
面上,徐尘却不动声色,只是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茫然,坦诚相告,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不瞒欧阳道友,徐某乃海外散修出身,虽苦心修行,但于丹道一途所知确实有限,消息也颇为闭塞。这‘后灵丹’……竟有规避天劫之奇效?还请道友不吝赐教,为徐某解惑。”
听到徐尘坦诚自己不知“后灵丹”,欧阳牧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极度的诧异,甚至有一瞬间的失神。但他毕竟是修炼了千年的修士,心性修为深不可测,瞬间便恢复了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