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所有人中,最为诡异的莫过于那神秘的黑衣修士。
他几乎完全脱离了常规的路径。他的身体时而仿佛失去实体,化作一道淡薄的影子,紧贴着地面裂隙或建筑的阴影疾驰;时而又仿佛融入了光线照射不到的阴暗面,在乱流的背阴处穿梭,速度快的惊人,却几乎不引起任何灵力涟漪。
他对沿途的一切——坍塌的宫殿、散落的法器残片、甚至某些散发着诱人灵光的药圃遗迹——都漠不关心。他的袖中,一枚非金非木的漆黑罗盘指针,稳定地指向一个固定方向,毫不动摇。
偶尔,他会停下脚步,并非休息,而是向那漆黑罗盘打出一道复杂而诡异的法诀。罗盘上幽光一闪,似乎在与极遥远处的某个存在进行着短暂而无声的沟通。完成后,他便再次起身,以那种匪夷所思的方式继续赶路,目标绝对明确,只有一种近乎机械的、完成任务般的冷静。
……
金剑公子最先抵达,他试图催动金翎剑,射出一道锐利无比的金色剑芒,想要强行劈开一条通路。然而剑芒闯入碎石之海,立刻被无数运行中的碎片折射、偏转、吸收,甚至几道电弧顺势导引,将部分剑芒威力加倍反弹了回来,逼得他狼狈躲闪,脸色更加难看。
妙音仙子稍后赶到,她尝试拨动琴弦,以音律之道试图引导那些狂暴的灵气乱流。但她祭出的灵音瞬间就被淹没。那禁制的复杂与庞大连她也感到无力,反而因为灵音的扰动,引来了更大范围的闪电链肆虐,让她不得不飞身后退。
血煞老怪循着气息疾掠而至,见状目光一凝。他并未贸然强闯,而是翻掌祭出一道血色流光,试探性地朝前方障壁涌去——企图以血道秘力侵蚀出一条通路。
然而那血光一接近,碎石海中几块蕴含纯阳辟邪之力的古老晶体顿时辉光大放,将他那道血色流光尽数净化消融。更引动一道炽烈纯白的神雷,撕裂虚空直劈而下!
血煞老怪面色微变,却并未慌乱。他身形一晃,刹那间化作一道虚影遁出雷击范围,虽避得迅捷,道袍边缘仍被雷罡扫中,焦痕隐现。他稳住身形,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凝重之色。
凌云与素雪夫妇联手,祭起阴阳符印。阴阳二气流转,在他们周身形成一片稳定的区域,将靠近的碎片和电弧小心地推开,但仅能护住自身,同样想要撼动或打开整个屏障,却如同蚍蜉撼树,毫无可能。
而那黑衣修士,则静立于屏障边缘一角,并未如旁人般急于出手。他目光幽深地扫过流转不息的碎片与电弧,手中那枚漆黑罗盘无声悬浮,其上符文若隐若现,与周遭道韵产生某种玄之又玄的共鸣。
就在众人束手无策之际,妙音仙子凝神感应片刻,忽然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明悟:“不对,并非全然无序。这些碎片运转、电弧生灭,似有某种深藏的韵律……就如潮汐起伏,亘古有律。”
几乎与此同时,黑衣修士也缓缓抬眼,冰冷的目光投向屏障某处。那片区域中,无数碎片正以一种极罕见的轨迹交错而过,彼此间的能量联结正趋于短暂薄弱。
他声音低沉,缓缓道:“此地禁制虽强,却亦有波动起伏。依本座观之,不久后此地将现一瞬破绽,或可一试。”
金剑公子听闻,凭借剑心通明,血煞老怪依靠强大神识,凌云素雪通过感应,都先后确认了那片区域即将到来的“虚弱期”。
一时间,各方人马各自退开一段距离,占据一方,默不作声地调息准备,等待着那关键时刻的到来。空气仿佛凝固了,紧张与猜忌的气氛几乎令人窒息。
血煞老怪猩红的目光在金剑公子与妙音仙子之间缓缓移动,最终定格在金剑公子身上。他并未直接出手,但周身血煞之气却陡然翻涌,一股带着侵蚀意味的威压如暗流般无声压去,显然带有试探之意。
金剑公子虽伤势未愈,但身为剑修的灵觉却敏锐异常。他立刻察觉到这股阴冷的压迫感,当即冷哼一声,周身剑气自发流转,将那无形的血煞之气阻隔于数尺之外,分毫未侵。
“血煞老鬼,意欲何为?”金剑公子目光如剑,金翎剑虽未出鞘,凛冽剑意已锁定对方,虽不在全盛,气势却丝毫不堕。
血煞老怪见状,低笑两声,周身血气也随之收敛。他自然清楚,在此地与此人死斗毫无意义,反倒会让他人得利,方才之举不过是以势压人、稍作试探罢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数次扫过那始终沉默的黑衣修士。在场诸人均知他来自北渊海冥府,功法诡异,脾性孤僻,是出了名的独来独往。此刻他气息比往日更加缥缈冷凝,显然是身怀特殊手段或秘密,在这等险地之中,无疑成了最大的变数,令人心生忌惮。
三个时辰的等待,仿佛三年那般漫长
当时机终于将至,那片预定区域的电弧已经细如发丝,闪烁不定,悬浮的碎片运行速度也慢得如同蜗牛。
所有人在一瞬间同时睁开了眼睛,体内法力汹涌奔腾,护身法宝光华流转,气势提升到了顶点!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