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通不再多言,带着执法队转身离去。
留下陈玄和一众店员,望着满目狼藉、几乎半毁的店铺,以及窗外早已消失无踪的青色遁光,如同刚刚经历了一场轮回般的噩梦,浑身脱力,久久无法回神。只有那破碎的门窗和墙壁上的裂痕。
……
洞府之内,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为肉眼可见的淡白色雾霭,丝丝缕缕,自行缭绕,吸入一口,便觉五脏六腑都被洗涤得通透舒泰。
玉床、石桌、蒲团皆是以温润的暖玉或是蕴含灵力的奇异石材雕琢而成,角落摆放的静心凝神香炉正袅袅升起一线青烟,散发出宁神的檀木与不知名灵草混合的香气。窗外可见精心打理的小型药圃,几株罕见灵植舒展枝叶,吞吐灵光。此地陈设之雅致,灵气之充沛,远非徐尘之前的洞府可比。
然而,徐尘对此殊无欣赏之意。
他几乎是踉跄着踏入洞府,甚至来不及启动洞府自带的全部防护禁制,只勉强激发了最基础的隔绝屏障,便一头栽倒在那张宽大舒适的玉床之上。身体接触冰凉滑润的玉面,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但旋即无边的疲惫如同黑色的潮水,从识海深处汹涌而来,瞬间将他彻底淹没。
这一睡,便是整整两天两夜。
期间,他的元婴贪婪地自主吸收着洞府内充沛的灵气。灵力自发运转,缓慢修复着连日奔波、心神紧绷以及最后与周元通那无声对峙所带来的巨大损耗。
他的眉头在睡梦中时而紧蹙,仿佛仍在经历着海域中的追杀与坊市里的怒火;时而缓缓舒展,是身体在本能地汲取安宁与恢复。
两天后的清晨,天光透过薄雾渗入洞府,徐尘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猛地睁开。
眼中先是闪过一丝短暂的迷茫,随即迅速被冰水般的清明所取代。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就保持着仰躺的姿势,目光锐利地扫过洞顶雕刻的简单云纹,神识无声无息地将整个洞府内部以及外部屏障的情况仔细探查了一遍。
确认并无任何监视窥探的痕迹后,他才缓缓坐起身。
骨骼发出一连串轻微的爆鸣声,那是沉睡已久的身躯重新充满力量的表现。他盘膝坐在玉床上,双手自然垂于膝头,并未立刻进入修炼,而是陷入了沉思。
洞府内寂静无声,只有他平稳而深长的呼吸,以及香炉青烟笔直上升至某一点后悄然散开的细微动静。
“周元通……”徐尘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眼神冰冷,“元婴修士,临海苑长老。如此人物,面对我一个初期修士,即便有些许理亏,赔上一瓶十颗中品的‘归元紫心丹’已是罕见,更遑论开放这等上等洞府任我休憩……”
他细细复盘着当日的情景。周元通的态度看似诚恳,道歉、赔偿、赠丹、提供洞府,一气呵成,给足了面子,也似乎平息了事端。但徐尘深知修真界的法则绝非如此简单。高位者对于低位者的“善意”,背后往往标着看不见的价码。
“是为了平息事端,怕我闹大影响临海苑声誉?或许有之,但绝非全部。”徐尘指尖无意识地在膝上轻点,“是看中我孤身一人,修为尚可,欲行招揽?或是……他或其背后势力,正有什么棘手之事,需要人手,而我这个外来又恰逢其会的元婴修士,正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意味着麻烦。徐尘讨厌麻烦,尤其是被动卷入的麻烦。他习惯将一切掌控在自己手中,而非成为他人棋局上的棋子。
“此地不宜久留。”念头至此,已然清晰。他几乎立刻就想起身离开,远离这看似舒适实则可能暗藏旋涡的是非之地。
但另一个念头随即浮现,如同锚点,拖住了他立刻离去的脚步。
“海心居士……沧浪阁……浩淼元婴丹……”
周元通提及此名时那微妙的语气,都让徐尘无法轻易放弃这条线索。结婴后进阶之难,难于上青天。任何能增加一丝一毫成功几率的外物,都值得元婴修士倾力争取。
内心两种意念激烈交锋。谨慎告诉他立刻抽身,远离未知风险;而对大道前路的渴望,则让他难以割舍这近在咫尺的机缘。
片刻之后,徐尘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也罢!”他心中低喝,“便去那沧浪阁走一遭。若那海心居士确有线索,或能交易,便见机行事,争取一番。若其徒有虚名,或索价过高难以企及,便立刻离开这望海城。”
一旦做出决定,心神便安定下来。他长身而起,动作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与利落。
首先,他取出了周元通赠与的那个白玉丹瓶。拔开瓶塞,一股浓郁沁人、蕴含着磅礴生机的药香顿时溢出,弥漫整个洞府,甚至让角落药圃的灵植都微微摇曳起来。丹瓶内,龙眼大小、通体浑圆紫莹、表面有道道天然云纹的丹药静静躺着,丹晕流转,灵性十足。
徐尘小心翼翼地将丹药倒在掌心,以神识细细探查,又辅以辨丹之法仔细感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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