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白玉廊桥表面覆盖的、不知积攒了多少万年的细腻尘埃,又望向那座气势恢宏却死寂无声的黑色宫殿,心中已然明了:
他并未脱离遗迹,而是被那突如其来的空间禁制,传送到了这片水下遗迹的另一处核心区域——一个可能从未被外界打扰过的、保存或许更为完整的古老所在。
“上古大阵…果然如此…”徐尘心中凛然。
徐尘稳住身形,眸光如电,神识如无形的潮水般向四周铺展开去。
这座笼罩四方的上古大阵确实已残破不堪,许多地方的阵纹已然断裂、湮灭,灵光黯淡,运行晦涩不畅。然而,其核心部分却仍在顽强地运转,维持着最基本的空间隔绝与隐匿之效,将内外化作了两个互不干涉的世界。
阵法的能量源泉似乎连接着一条近乎枯竭的海底灵脉,只能依靠阵法自身结构极其缓慢地汲取微薄灵气,勉力维系不灭。
“边缘地带阵法最为薄弱,不宜久留。”徐尘心中瞬间明了。虽然暂时安全,但难保外界不会有更强存在察觉异常,或是这残阵突然失效。
他沉稳地站起身,道袍微拂。
他身形一动,并未御空飞行——在这等未知之地,贴地而行更能及时应对变故。脚步轻盈而稳健,在寂静无声的空间内穿梭。
他的神识扫过那片巨大珊瑚礁下的阴影时,一丝极其微弱、却与周围阵法波动迥异的空间涟漪被他精准捕捉。
“嗯?”徐尘眉梢微挑,身形一晃便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那处岩壁前。他并指如剑,轻轻一划,层层厚实的墨色海草与发光苔藓如同被无形之手拨开,露出了其后掩盖的景象——
一个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狭窄洞口显现出来。洞口被万年沉积的矿物结壳和各种深海生物覆盖掩映得极好,若非那丝空间波动,绝难发现。
洞内幽深无光,一股混合着万年陈腐水汽与某种奇特矿物气息的、冰冷纯净的空气缓缓流出,与外界迥然不同。
他周身灵光微敛,身形仿佛缩小了一圈,轻巧地滑入洞口,未触动任何附着物。
洞内并非天然形成,岩壁虽粗糙,却隐约可见人工开凿的痕迹,只是被岁月和湿滑的深色苔藓覆盖。
通道一路向下,坡度陡峭,但对他而言如履平地。黑暗中,他双眸微泛灵光,视物如白昼,每一步都精准地落在最稳固之处。
空气中弥漫着极其微弱的灵气粒子,越是深入,越是精纯。通道时而狭窄,时而需涉过冰冷刺骨、深及膝下的积水,但这些都未能让他速度减缓分毫。
前行约一炷香时间,地势渐平。前方极远处,一点恒定而柔和的白色微光隐约传来,并非日光或法术之光,更像是某种巨大晶体或特殊矿石的自然辉光。
徐尘脚步未停,反而更加警惕,神识先行探路。通道尽头景象豁然开朗——
他竟步入一个巨大的海底岩洞石窟之中!
石窟顶端,并非岩壁,而是一层透明如琉璃、却又坚韧无比的巨大天然水晶穹顶!而石窟之内,景象更是令人震撼。
正中,是一尊高达数十丈的白玉雕像。所刻并非神佛,而是一位身着古朴道袍、面容模糊、脚踏玄龟、手托净瓶的道人形象。雕像虽布满岁月痕迹,却依旧散发着温润光泽和一股浩瀚缥缈的威压,令人不敢直视。雕像下方,是一个早已干涸的白玉池,池底隐约可见复杂莫测的阵法纹路。
四周岩壁上,开凿着无数洞窟与回廊,有些看似静修之所,有些则像是丹房、器室,但多数已然坍塌或被厚重的矿物晶簇覆盖封存。许多地方散落着破碎的陶罐、玉简残片,甚至一些失去了灵光的法器残骸,皆蒙着厚厚的尘埃。
最引人注目的,是石窟一侧岩壁上,一道巨大的、仿佛被利器劈开的裂痕。裂痕深不见底,边缘光滑如镜,其中隐隐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空间乱流气息,显然是一处极不稳定的空间裂缝,也或许是当年导致此地废弃的创伤所在。
整个石窟空旷、死寂,却保存得相对完整,仿佛时间在这里缓慢了下来。精纯至极的水属性灵气几乎凝成实质。
徐尘立于洞口,并未立刻深入。他神识仔细扫过每一寸土地、每一片残骸,确认并无活跃的阵法禁制或危险存在后,目光才落在那尊白玉雕像和那道空间裂缝上,眼中露出深思之色。
此地,俨然是一处上古水脉宗派的秘密传承之地或重要洞府,不知因何缘由被遗弃、封存,直至今日被他偶然发现。
这里的空间裂痕大多细如发丝,隐匿于虚空之中,无声无息。极不稳定,似乎随时可能扩大或引发连锁崩塌。
“此地空间竟破碎至此……”徐尘心中凛然。以他元婴期的修为与见识,深知这种程度的空间紊乱是何等危险,稍有不慎被卷入,即便不死也要脱层皮,远比面对已知的敌人或禁制更为棘手。
机缘虽好,也要有命享用。面对这片潜藏着无声杀机的遗迹,他果断压下了立刻深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