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到底年纪小,玩闹起来没个轻重,前两日追小白狗时在石阶上绊了一下,膝盖磕青了一小块,虽没破皮,但也疼得他当时就掉了金豆子,这几日走路都有些一瘸一拐的,看得人心疼。
这日下午,我正拿着二哥给的活血化瘀的药油,准备给安安揉一揉。
小家伙趴在软榻上,瘪着小嘴,眼睛还红红的。
“娘亲,轻点……”他委委屈屈地要求。
“好,娘轻轻的。”我蘸了药油,刚把手放上去,帘子一动,二哥走了进来。
“我来吧。”二哥温声道,很自然地接过我手中的药瓶,“这手法需得有些力道,将药力化开才好,你力气小,反而让他更疼。”
我只好让开位置。
二哥在榻边坐下,将安安的小腿放在自己膝上,手掌搓热了药油,然后不轻不重地按在那一小块淤青上。
安安“嘶”地吸了口凉气,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安安是小男子汉,对不对?”二哥声音柔和,手下力道均匀,“忍一忍,揉开了明天就不疼了,就能继续去找小白玩了。”
安安吸着鼻子,努力点头:“嗯!安、安安是男子汉!”他紧紧攥着小拳头,强忍着没哭出声。
二哥的手法果然专业,既到位又不至于让孩子太难受。
揉了一会儿,那淤青看着似乎散开了一些。
“好了,”二哥用干净布巾擦净手,又摸了摸安安的头,“我们小安安真勇敢。”
这时,四哥的大嗓门从外面传进来:“安安!看四爹给你带什么好玩的了!”他掀帘进来,手里拿着个崭新的、彩纸糊的大风车,一见二哥在,又看到安安膝盖上的药油,愣了一下,“哟,这是怎么了?还疼着呢?”
安安见到风车,眼睛一亮,忘了疼,伸手要拿:“风车车!”
四哥把风车递给他,凑到榻前看了看他的膝盖,咂咂嘴:“可怜见的,这小膝盖青的。没事儿,等你好了,四爹带你去跑马!”
五弟跟在后面进来,手里端着一小碟刚熬好放温的冰糖梨水:“安安,喝点甜甜水,喝了就不疼了。”
安安被爹爹们围着,又是风车又是甜水,注意力被转移,小脸上终于又露出了笑容。
我看着他们,心里那点因孩子受伤而生的心疼,渐渐被这浓浓的关怀驱散。
晚膳时,大哥见安安走路还不大利索,沉默地看了片刻,忽然开口道:“明日我休沐。”
三哥正在夹菜,闻言动作顿了顿:“城西新开了家书局,听闻有不少新到的舆地志和山水画谱,明日可要去看看?”他这话是对我说的,目光却平静无波。
我还没回答,四哥立刻嚷道:“明日天气好!怡儿,我带你去划船吧!湖边的荷花都开苞了,可好看了!”
五弟眼巴巴地看着我:“我……我新学了个曲子,吹给怡儿你听听?”
二哥微笑着,给我盛了碗汤:“明日我需去医馆一趟,有几个疑难病症需会诊。不过午后便回。”
他们都看着我,虽未明说,但那眼神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都想我陪。
我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温暖,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最后目光落在一直沉默用饭的大哥身上。
大哥虽没说话,但那句“明日我休沐”已是最直接的表达。
我放下筷子,轻声道:“明日……我想去库房看看,夏日用的纱帐和凉席该找出来晾晒整理了。还有些往年的旧账,也想趁着空闲理一理。”
我说完,小心地观察着他们的神色。
果然,四哥第一个垮了脸:“啊?整理库房?多闷啊!”
五弟也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
三哥却点了点头:“嗯,账目确实需得定期梳理。我明日无事,可在一旁帮你看看。”
大哥“嗯”了一声,算是默许。
二哥温和道:“整理旧物恐有积尘,记得戴上薄纱面罩,莫要呛着了。”
四哥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终无奈地一拍大腿:“行吧行吧!整理库房就整理库房!我力气大,帮你们搬东西!”
五弟也连忙表态:“我……我也可以帮忙登记!”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第二日,用过早膳,我们一行人便去了库房。
库房宽敞,但堆积着历年旧物,光线有些晦暗。
三哥指挥着小厮先将窗户全部打开通风。
大哥话最少,却直接走向最里面堆放厚重织物的区域,动手便开始搬那些沉甸甸的樟木箱子,动作利落。
四哥挽起袖子,咋咋呼呼地:“我来我来!这箱子沉,怡儿你靠边站!”他抢着去搬,果然力气惊人。
五弟则拿着登记册和笔墨,跟在三哥身边,仔细记录着清点出来的物品。
二哥去医馆前,特意过来了一趟,留下两个预防尘灰过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