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午后,我正坐在窗下给安安缝制冬天的小袄,五弟坐在一旁临帖,阳光暖融融地照进来,满室静好。
帘子一动,四哥探进头来,脸上带着神秘兮兮的笑容:“哟,用功呢?”
他走进来,手里晃着两张制作精良的帖子,“猜猜我弄来了什么?”
五弟放下笔,好奇地望过去。
我也停了针线。
四哥将帖子往桌上一放,得意道:“揽月班!京城最红的戏班子,路过咱们这儿,只唱三天!我好不容易才弄到的头等厢房帖子,今晚最后一场《玉簪记》,怎么样?”
《玉簪记》是出了名的才子佳人戏,词曲婉转,情意绵绵。
我倒是有些心动,自怀孕生产后,许久未曾出门听过戏了。
五弟眼睛也亮了一下,但随即看向我,有些犹豫:“怡儿,你想去吗?会不会太吵?或者……累了?”他如今事事以我为先。
四哥立刻道:“放心!头等厢房清静得很!就我们自家几个人,绝不让闲杂人打扰怡儿!”
他又冲五弟挤眼,“小五,你也该多陪怡儿出去走走,听听戏,陶冶情操嘛!”
我见五弟意动,便笑了笑:“去吧,我也许久没听戏了,怪闷的。”
五弟见我同意,脸上立刻露出笑容,用力点头:“好!我陪你去!”
四哥一拍手:“这就对了!我再去问问大哥二哥三哥去不去!”他说着又风风火火地跑了。
结果晚膳时分,大哥率先开了口:“营中今晚有事,你们去便是。”
他目光扫过我和五弟,顿了顿,加了句,“多带些人跟着。”
三哥也淡淡道:“官署有些卷宗需连夜整理,我就不去了。”
他看向五弟,“既去了,便照顾好怡儿。”
二哥微笑着替我布菜:“听听戏散散心也好,我留在家里看着安安,你们放心去。”
最后,竟只有四哥、五弟和我三人同行。
华灯初上时,我们乘着马车到了戏园子。
头等厢房果然雅致清静,垂着珠帘,既能清晰看到楼下戏台,又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桌上摆着精致的茶点和时令水果。
四哥熟门熟路地安排着:“这桂花糕不错,怡儿你尝尝。小五,给怡儿倒茶啊,愣着干什么!”
五弟忙给我斟了杯温热的香片,又仔细地将糕点碟子往我这边挪了挪。
戏还未开场,楼下已是人声鼎沸。
我们坐在厢房里,却能独享一份安宁。
很快,锣鼓声响起,戏开场了。
那揽月班果然名不虚传,唱念做打,无一不精。
演到《琴挑》一折,小生与旦角借琴音互诉衷肠,眼神流转,情意绵绵,词曲更是缠绵悱恻。
我正看得入神,忽然感到手上一暖。
低头一看,是五弟的手悄悄覆了上来,在宽袖的遮掩下,轻轻握住了我的手指。
他的掌心有些潮湿,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温热。
我微微侧头,见他眼睛虽还望着戏台,耳根却已悄悄红了。
我心中莞尔,反手轻轻回握住他。
他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随即手指收拢,将我的手更紧地包裹住,嘴角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四哥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跟着哼唱两句,倒是没留意我们这边的小动作。
戏至酣处,那书生与小姐冲破阻隔,终成眷属,台下叫好声一片。
五弟看得专注,握着我的手也紧了紧,低声在我耳边道:“怡儿,他们……真不容易。”
我侧头看他,他眼中有着感动,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
我轻声道:“有情之人,总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他重重地点头:“嗯!”
四哥这时才回过头,看到我们挨得极近,嘿嘿一笑:“怎么样?这戏不错吧?是不是比你看的那些之乎者也的圣贤书有趣多了?”
五弟有些不好意思地坐直了些,但手依旧没松开,嘴上却不肯认输:“圣贤书自有圣贤书的道理。”
四哥嗤笑一声,也不再逗他,自顾自地抓了把瓜子嗑起来。
散戏时,已是月上中天。
出了戏园,晚风带着凉意,五弟立刻将早就备好的薄披风仔细替我系好。
四哥伸着懒腰:“哎呀,真是好戏!可惜大哥二哥三哥没来。”
他凑到我另一边,笑嘻嘻地问,“怡儿,下次再有好的,四哥还带你出来,怎么样?”
五弟立刻抢道:“我陪怡儿来就行,不劳烦四哥。”
四哥挑眉:“哟嗬,小子,这就想过河拆桥啊?没我弄帖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