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徐文远算是彻底体会到了什么叫理想丰满,现实骨感。
他这个候任书记,在老书记陈玉彬的带领下,和驻扎在兴宁的省联合工作组混在了一起。
工作内容乏善可陈。
每日就是陪着罗少康副省长、李卫民局长等人,对着那份即将呈报给中枢的汇报材料,逐字逐句地抠,反复推敲每一个提法,揣摩上意。
他们就像一群顶级的玉雕工匠,对着一块本已光滑的美玉,进行着最后也是最精细的雕琢,力求在副总理面前呈现出最完美无瑕的一面。
这种务虚的雕花工作,让徐文远备感煎熬。
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政研室,唯一不同的是,办公地点从奉阳的省委大院,换成了兴宁市的兴科集团本部。
而与此同时,远在两百多公里外的省城奉阳,江振邦这个董事长却忙得脚不沾地,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来用。
……
4月25日,上午九点。
原奉阳电视机厂的办公楼,已经成了兴科新总部的临时办公地。
董事长办公室内,江振邦正在听取下属的工作汇报。
“江董,这是我们国际业务部最新的报告。”
一个三十多岁,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干练的男人将一份文件放在江振邦桌上。
他叫关岳,正是萧潇上次出差,从首都一家大型外贸公司挖来的高级经理,如今是兴科国际业务部的负责人。
“我们主攻东南亚、中东和东欧市场。VCd播放机在泰国和马来西亚的市场反响尤其好,自陈龙先生代言的广告播出后,已经拿下了总计三百二十万美元的订单。”
“另外,我们的安全插排已经通过了德国莱茵的TüV认证,有几家德国的进口商正在和我们接触,只是他们对价格压得比较狠。”
“电热水壶在俄罗斯卖得不错,那边轻工业基础薄弱,我们的产品很有竞争力。目前,集团账户上已经收到了合计六百七十万美元的外汇。”
江振邦快速翻看着报告,满意地点了点头:“做得不错。德国那边,价格可以适当让步,我们的目标是先打入他们的零售渠道,把品牌立起来。钱可以少赚,但市场必须拿下。”
“明白!”关岳点头应下。
“咚咚~”
两人正在交流之际,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
李贺探出脑袋:“江董,兴科通信那边的王总工来了,说有几个技术问题想跟您当面汇报。”
江振邦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对关岳说:“你先回去,按照既定方案推进,有解决不了的问题随时找我。”
打发走关岳,兴科通信的王总工前脚刚进门,汇报了不到五分钟,桌上的电话又响了。
是兴宁生产基地的韩宝海,为了一批紧急订单的产能调配问题打来请示。
挂了电话,办公室又进来个部门负责人,拿着一份厚厚的文件请求江振邦签字。
“江董,奉阳这边两个厂子的设备采购和产线改造比较麻烦,总预算还要往上调一点……”
“江董,海湾市那三个厂子的人员安置和考核方案也出来了,您看……”
随着兴科集团的版图在短时间内急剧扩张,一口气吞下五家工厂,员工总数暴增至三千二百余人,各种问题也开始集中爆发。
人员的臃肿、跨地域管理的混乱、原有制度的不适应……无数的负面影响如同暗流,在集团这艘高速航行的巨轮底下汹涌。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江振邦这个董事长兼总裁,快要被淹没在无穷无尽的汇报和请示里了。
从子公司一条生产线的改造,到一个部门的人事调动,七拐八拐最后都要汇总到他这里来拍板。
这不仅效率低下,更是一种危险的信号。
企业像一个臃肿的巨人,虽然体格庞大,但神经传导已经开始迟钝。
上午十一点,江振邦临时召集了一个紧急的集团高层会议。
不仅包括所有班子成员参加,副总监以上的干部也要参加,人在兴宁来不了的,就通过电话接入。
会议室里,气氛严肃。
江振邦环视一圈,开门见山,话语如惊雷般炸响:
“今天着急把大家叫来开这个会,主要是聊一聊兴科现在的情况。我非常忧心,看似繁花似锦,烈火烹油,实则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地步了……”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明确地讲,我认为当下的兴科,完完全全就是一团散沙!”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气氛瞬间压抑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你们都是高管,肯定也感觉到了,问题出在哪?就因为公司没有一个覆盖全流程的系统!”
“大家各自为战,各显神通,但是没有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