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换!”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破裂,“我不能抱着这该死的才华溺死!我要让它响彻这个世界!就一次!一次就够了!”
“契约成立。”
熟悉的流程再次上演。契约纸,影笔。当陈霈集中意念于“典当未来音乐天赋”和“换取梦中乐章完美具现”时,文字浮现:
“立契人:陈霈,自愿将自身未来时间线上,所有与‘音乐’相关之天赋、潜能、灵感、创造力及感知联结,彻底、永久性割舍,典当于万物当铺。换取指定‘梦中乐章’之完美具现化一次(含乐谱及绝对完美演奏)。此契为死当,绝无反悔,永不赎回。未来成灰,弦音永绝。”
陈霈签下名字的手稳定得异常,带着一种殉道者般的决绝。
幽蓝火焰闪过。
这一次,被抽取出的,并非有形的流光,而是一种更加抽象、更加本质的东西。林序仿佛看到一种无形的、闪烁着微弱创造火花的“可能性”,从陈霈的头部,特别是从那双修长的手上被缓缓抽离。那“可能性”如同稀薄的星云,挣扎着,最终被吸入一个新的、内部仿佛有真空在旋转的立方体中。
立方体变得一片虚无的漆黑,仿佛吞噬了所有光与声。
契约完成的瞬间,陈霈浑身一颤,眼中的狂乱和偏执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短暂的、极致的清明与平静。他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与此同时,一册装帧极其精美、仿佛凝聚了无数星光与乐符的厚重乐谱,凭空出现在柜台上。乐谱的封面上,只有一个简单而神秘的音符符号,散发着令人心醉神迷的气息。
陈霈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牢牢锁定在那册乐谱上。他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然后紧紧将它抱在怀里,如同拥抱失散多年的骨肉,又像是拥抱自己即将献祭的生命。
他没有说一句话,甚至没有看墨守和林序一眼,抱着乐谱,转身大步离开,背影竟有了一种悲壮的、一往无前的姿态。
……
一个月后。
林序在当铺里,通过一面悬浮的水晶镜面——那是墨守偶尔用来观察外界因果涟漪的工具——看到了那场注定轰动全球的音乐会。
镜面中,是座无虚席的金色大厅,璀璨的水晶吊灯下,西装革履的观众们屏息凝神。舞台中央,陈霈穿着崭新的燕尾服,灰白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他站在指挥台上,同时也兼任钢琴独奏。
当那首名为《永恒回响》的乐章第一个音符响起时,整个空间仿佛被冻结了。
那音乐无法用言语形容。它超越了人类情感的范畴,如同来自宇宙深处的低语,又像是星辰诞生与湮灭的壮丽诗篇。每一个音符都精准地落在灵魂最颤栗的坐标上,和声编织出瑰丽得令人落泪的图景,旋律如同一条闪耀的银河,奔流不息,直抵永恒的彼岸。
陈霈的指挥和演奏,也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地,精准、磅礴,充满了神性的光辉。他不再是那个焦躁颓废的音乐家,他成了音乐的化身,规则的代言人。
演奏在最后一个音符如同融化的雪花般消逝后,陷入了长达数分钟的、死一般的寂静。随后,爆发的掌声和欢呼几乎要掀翻大厅的穹顶。鲜花、泪水、疯狂的赞誉……陈霈被淹没在成功的浪潮中,他站在舞台中央,享受着睥睨众生的荣光,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虚幻的、满足的笑容。
林序看着镜中的景象,心中却没有丝毫喜悦。他知道那荣光的代价。那满足的笑容背后,是无尽的、即将到来的黑暗。
音乐会结束后的庆功宴,觥筹交错,名流云集。陈霈被众人簇拥着,接受着无尽的恭维。然而,在他的眼神深处,那场极致燃烧后,灰烬已经开始冷却。
他借口需要独处,摆脱了人群,回到了为他准备的、摆放着一架斯坦威三角钢琴的休息室。
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喧嚣被隔绝在外。
他走到那架光可鉴人的黑色钢琴前,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冰冷的琴盖。成功的狂喜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空虚。
他下意识地,仿佛是一种肌肉记忆,掀开了琴盖。
黑白分明的琴键,在灯下闪烁着象牙和乌木温润的光泽。它们曾经是他最亲密的伙伴,是他通往另一个维度的门户。
他坐下来,像过去成千上万次那样,将手指悬在琴键上方。
然后,他试图按下一個简单的C大调和弦。
手指落下。
没有和谐的共鸣,只有几个僵硬、沉闷、甚至有些刺耳的杂音。它们彼此冲撞,毫无美感,如同一个从未接触过音乐的人,在胡乱地敲击。
陈霈愣住了。他皱了皱眉,以为是错觉。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弹奏一段他曾经闭着眼睛都能完美演绎的、自己早期的成名曲片段。
手指在琴键上移动,笨拙、迟疑、错误百出。节奏混乱,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