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
车外的严诚两秒钟后恢复了行动力,但他已经不敢动了。他站在雨里,透过车窗看着里面的这一幕,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完了。
三爷的洁癖……
三爷这辈子最恨两件事:一是被人触碰,二是脏。
这个疯女人,全占了。
车内。
谢妄垂眸,看着趴在自己腿间的那团“泥巴精”。
他那张清冷如玉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握着佛珠的手指骨节泛白,似乎下一秒就要将这串价值连城的珠子捏成粉末。
“松、手。”
这两个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带着浓烈的杀意和隐忍的恶心。
如果眼神能杀人,沈清欢现在已经被千刀万剐,连骨灰都被扬进下水道了。
然而,沈清欢不仅没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
开玩笑!这可是救命的大腿!
虽然摔得七荤八素,但这车里的阳气实在是太浓郁了,尤其是抱着这双腿,简直就像抱着两个高功率暖炉。她感觉自己那冰冷的四肢正在飞速回暖,原本苍白的脸色都红润了几分。
“我不松。”
沈清欢抬起头,顶着一张大花脸,理直气壮地看着谢妄。
她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森林里最狡黠的小狐狸,虽然狼狈,却透着股令人移不开眼的灵动。
“松手我就死了。”沈清欢吸了吸鼻子,声音软糯,带着几分无赖,“先生,你看我都进来了,这叫什么?这就叫缘分啊!俗话说得好,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咱们这怎么也算是有个五百年的缘分吧?”
谢妄气极反笑。
那一瞬间,他周身原本压抑的佛性瞬间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妖冶到极致的邪气。
他微微弯腰,修长的手指捏住沈清欢那满是泥污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缘分?”
谢妄盯着她的眼睛,声音轻柔得令人毛骨悚然,“你知道上一个跟我谈缘分的人,现在在哪吗?”
沈清欢眨眨眼:“在哪?享清福去了?”
谢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在城南公墓,C区3排4号,水泥封心,确实挺清静。”
“……”
沈清欢吞了口口水。
这男人,是个狠角色。
“那什么……”沈清欢眼珠子一转,求生欲让她迅速换了个策略,“我觉得我还能再抢救一下。先生,你是不是经常头痛欲裂?每逢初一十五,浑身发冷如坠冰窟?特别是最近,是不是感觉脾气越来越暴躁,有时候甚至想……杀人?”
谢妄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微微一顿。
那一瞬间,他眼底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化作更深的危险。
这是他的秘密。
除了严诚和早已去世的老爷子,没人知道他的身体状况。外界只知道谢家三爷身体不好,却不知道他身负“天煞孤星”的诅咒,活不过二十八岁。
而今年,正是他二十八岁的本命年。
“谁派你来的?”
谢妄的声音骤然变冷,另一只手已经摸向了腰间。那里藏着一把定制的勃朗宁。
如果是对家派来的杀手,那她知道得太多了。
“没人派我来,我是闻着味儿来的。”沈清欢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一脸诚恳,“先生,你身上的阳气和煞气正在打架,就像是个高压锅,快炸了。而我,是你唯一的泄压阀。”
说着,她大着胆子,伸出那根脏兮兮的手指,轻轻点在了谢妄的手腕脉搏处。
那里,正是佛珠覆盖的地方。
“别动,让我把把脉,诊金就当你刚才那一掐抵消了。”
谢妄本该一枪崩了她,或者直接拧断她的脖子。
但在她指尖触碰到自己脉搏的那一瞬间,那股熟悉的、沁人心脾的凉意再次袭来。
刚才被她强吻时那种暴虐情绪平息的感觉,不是错觉。
随着她的触碰,体内那股正在横冲直撞、让他痛不欲生的戾气,竟然真的像被驯服的野兽,缓缓趴伏了下来。
这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让谢妄那紧绷了二十年的神经,出现了一丝松动。
他看着眼前这个脏得像只野猴子、却有着一双清澈透亮眼睛的女人,扣在扳机上的手指,迟迟没有扣下去。
“你是医生?”谢妄眯起眼,审视着她。
“算是吧。”沈清欢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专门治疑难杂症,尤其是——鬼病。”
听到“鬼病”二字,谢妄的瞳孔猛地一缩。
“先生,做个交易吧。”
沈清欢见他杀意稍减,立刻顺杆往上爬。她松开抱着他大腿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