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我赶紧跟过去,献宝似的介绍,“这是我大哥托人从苏州进的云锦,你看这花色,多精致,这料子,多厚实,摸起来滑溜溜的,做件夹袄或者披风,冬天穿肯定暖和又体面!”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一匹暗纹的墨色云锦,料子厚实却不笨重,上面的暗纹在阳光下若隐若现,低调又奢华。他的指尖在上面轻轻摩挲着,像是在感受料子的质地:“是不错,做工精细,质地也上乘。”
“那是!”我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谢大人要是喜欢,也做一件?我让大哥给你算便宜点,成本价,绝对划算!”
话一出口,我又觉得有点唐突,他可是大理寺少卿,什么好料子没见过,怎么会稀罕我家的云锦?正想补救几句,他却忽然回头看我,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像是觉得我很有趣:“你倒是会做生意,不放过任何一个推销的机会。”
“那是,自家生意嘛,当然要上心了!”我挺起胸膛,理直气壮地说,心里却偷偷松了口气,还好他没生气。
他没再说买不买,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云锦,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深邃,像是藏着心事。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连带着他平日里冷硬的轮廓都显得温润了些,少了几分疏离,多了几分烟火气。
我看着他的侧脸,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的小阴影,忽然觉得,他好像也不是那么难相处。至少,他会记得我喜欢什么,会在我生病时送药送姜茶,会在我闯祸时紧张担心,会为了救我不顾一切。这样的他,其实也挺温柔的。
“谢大人,”我鼓起勇气,小声说,“那日……真的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还陷在泥里呢。”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我脸上,很深,像是能看透人心底去,看得我心里有点发慌,下意识地想躲开。“以后,不许再去河边摸河蚌、摸螺蛳了,太危险。”
“哦,好。”我乖乖点头,不敢反驳,他的语气虽然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也不许再爬高树掏鸟窝,”他继续说,眼神里带着点严肃,“万一摔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嗯,我知道了。”我又点头,心里有点委屈,爬树掏鸟窝多有意思啊,不过想想他担心的样子,还是算了,以后少爬就是了。
“不许……”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我腰间,那里还挂着他送的桃木虎牌,旁边依旧挂着阿莲姐送的粉色鸳鸯香囊,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语气沉了沉,“不许再随便收姑娘家送的东西。”
又来了。
我心里暗暗嘀咕,他怎么总跟个香囊、跟姑娘家送的东西过不去?嘴上却不敢说什么,只能含糊地应着:“知道了知道了。”
他这才满意似的,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我还有公务在身,先走了。”
“我送你。”我赶紧跟上,心里有点舍不得他走,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挽留。
送他到布庄门口,刚巧碰上阿莲姐来送绣好的帕子。她提着个小篮子,一看见谢景行,脸瞬间就红了,像熟透的樱桃,怯生生地福了福身:“谢大人。”
谢景行淡淡颔首,算是回应,目光在她手里的篮子上扫了一眼,又飞快地移开,落在我身上,语气平淡:“进去吧,不用送了。”
“好。”我点点头,站在门口看着他。
他转身离开,刚走没几步,忽然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有点复杂,像是有话想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那桂花……用温水泡,别用太烫的水,会破坏香气。”
“哦,好!我记住了!”我愣了一下,连忙点头,心里暖暖的,他居然连这种小事都记得。
他这才真的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背影挺拔如松,很快就消失在街角的人群里。
阿莲姐凑过来,顺着我的目光看向谢景行消失的方向,小声地问:“青梧弟弟,你跟谢大人……很熟吗?”
“还行吧,算是朋友。”我挠了挠头,不太好定义我和他之间的关系,说是朋友,又比朋友多了点不一样的感觉;说是兄弟,好像又不太对。
“他对你可真好,”阿莲姐捂着嘴笑了笑,眼神里带着点八卦,“刚才他看你的眼神,可温柔了,跟看别人完全不一样。”
温柔?
我愣了愣,脑海里回放着刚才谢景行看我的眼神,好像……是有点不一样。没有了往日的冰冷和不耐烦,反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像冬日里晒在身上的阳光,温和又舒服。
“有吗?”我不太确定地问,心里却有点美滋滋的。
“当然有了,”阿莲姐肯定地点点头,眼神笃定,“我还从没见过谢大人对谁那样过呢。他对别人都是冷冰冰的,只有对你,眼神里带着笑,还会特意叮嘱你泡桂花茶的小事,这可不是一般的好。”
我心里像喝了蜜似的,甜滋滋的,嘴上却不想承认,只是催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