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沈青澜靠着车壁,这才感到后怕。她的手还在微微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激动。她找到了证据,虽然还不够完整,但已经看到了希望。
“拿到了?”玄七问。
沈青澜点头,取出卷轴:“都在这里。但太子妃已经察觉了,我们必须加快动作。”
玄七神色凝重:“殿下也收到了消息,太子妃今日以‘协理六宫’为由,调阅了尚宫局近三个月的出入记录。她恐怕已经怀疑姑娘离宫与科举案有关。”
沈青澜心中一紧。太子妃果然不会善罢甘休。她闭门思过期间不能直接对付萧景玄,就拿自己开刀。
马车在靖王府后门停下。沈青澜匆匆下车,直奔书房。
萧景玄正在等她,见她安全回来,明显松了口气:“如何?”
“拿到了。”沈青澜展开卷轴,取出临摹的答卷,“殿下请看,这些是疑点。”
萧景玄仔细查看,眉头越皱越紧:“字迹模仿得很像,但破绽确实明显。尤其是这几处常识错误,绝非饱学之士所为。”
他放下纸张,看向沈青澜:“你做得很好。但这些还不够,我们需要更直接的证据——比如当年负责誊抄答卷的书吏的证词,或者王怀远与张文远往来的书信。”
沈青澜沉吟道:“书吏好找,当年礼部负责誊抄的共有十二人,如今还有三人在世。但书信……恐怕不易。”
“王怀远三年前已经病逝,张文远致仕后回了老家,去年也过世了。”萧景玄在书房中踱步,“不过,他们身边的人或许知道些什么。王怀远有个门客,姓徐,当年颇得他信任,后来不知为何离开王府,如今在城南开了一间私塾。”
“这个人可能知道内情?”
“有可能。”萧景玄停下脚步,“明日我去见他。你留在府中,将今晚找到的证据整理成册。记住,不要出门,太子妃的人可能在监视靖王府。”
沈青澜点头:“我明白。”
窗外传来打更声,已是子时。萧景玄看着沈青澜疲惫的面容,语气缓和了些:“去休息吧,今日辛苦了。”
“殿下也早些休息。”
沈青澜退出书房,回到自己的厢房。但她毫无睡意,点起灯,开始整理今晚找到的证据。她将临摹的答卷一一对比,标注出所有疑点,又根据记忆补充了相关考生的背景信息。
这些工作做完,天边已经泛白。沈青澜放下笔,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桌上厚厚一沓纸,是她为沈家翻案迈出的第一步。
她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晨风带着凉意吹进来,让她精神一振。远方的宫城轮廓在晨曦中逐渐清晰,那座困了她多年的牢笼,如今看起来不再那么可怕。
因为她知道,在那座宫城里,有一个人正在为她,也为这天下,开辟一条新的路。
而她,会与他并肩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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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萧景玄换上便服,带着玄七出了王府。
城南的清风私塾位置偏僻,门面不大,但收拾得整洁。徐先生是个五十来岁的儒生,衣着朴素,正在教几个孩童读《千字文》。
见萧景玄进来,徐先生示意学生自习,迎上前来:“这位公子是……”
“在下姓萧,想向先生打听一个人。”萧景玄拱手。
徐先生打量他片刻,忽然神色微变:“请里面说话。”
他将萧景玄引入内室,关上门,这才躬身行礼:“草民徐谦,参见靖王殿下。”
萧景玄并不意外对方认出自己:“徐先生请起。本王今日冒昧来访,是想打听王怀远王大人当年的一些旧事。”
徐谦脸色一白,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殿下想问的,可是永和十五年科举案?”
“先生知道?”
“略知一二。”徐谦苦笑,“当年草民在王大人府上任门客,确实知道一些内情。但此事牵连甚广,草民不敢妄言。”
萧景玄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先生不必担心,本王只想查明真相,不会牵连无辜。这些钱,算是补偿先生这些年的担惊受怕。”
徐谦看着银票,又看看萧景玄,最终长叹一声:“罢了,这事压在草民心里十几年,今日就一吐为快吧。”
他喝了口茶,开始讲述:“永和十五年春闱前,王大人确实找过主考官张文远大人。他们密谈了一夜,草民在门外值守,听到了一些片段。”
“他们说了什么?”
“王大人想让自己的学生周文昌中举,但周文昌才学平平,恐难服众。张大人起初不同意,但王大人许以重利,又说……又说这是太子的意思。”
萧景玄眼神一凛:“太子?”
“是。”徐谦点头,“王大人说,太子需要培植自己的势力,周文昌虽才学不显,但胜在忠心。张大人这才松口。后来泄题事发,需要找人顶罪,王大人在几位副主考中选了沈文渊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