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结伴而行,路过一条小溪时,溪水潺潺,清澈见底,几条小鱼在石缝间穿梭。溪边开着几朵野菊花,花瓣被风吹得轻轻颤动。八戒用钵盂舀了满满一钵清水,又把化来的糙米饭倒在沙僧随身带的布片上兜着,布片被米饭压得沉甸甸的,晃悠着往下坠。他兴冲冲地往唐僧歇脚的地方赶,边走边念叨:“师父要是见了这饭,肯定高兴!哎,你说大师兄怎么还不回来?这大热天的,让他一个人在外面受罪……不过,要是他回来,这饭可得分他一半,俺老猪才不干呢!”沙僧却眉头紧锁,没接话,只是加快了脚步。他心中暗暗担忧师父的安危,同时也牵挂着悟空,不知师兄何时能归来,心中涌起一阵无奈与焦急,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脚。
可刚到那棵大槐树下,两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只见唐僧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僧帽歪斜地掉在一边,后脑勺肿起一个紫黑色的大包,像个刚出锅的大馒头,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紫光。包上还沾着几片草叶,周围散落着几本经书,被风吹得哗哗作响,书页上还有几处被踩踏的泥印。旁边,白龙马不安地踱步,喷着响鼻,蹄子刨得地面尘土飞扬。
“师父!”八戒和沙僧同时惊呼,扔下手里的东西扑了过去。八戒探了探唐僧的鼻息,半天没感觉到动静,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号啕大哭:“师父啊!你可不能就这么走了!咱们取经还没到西天呢!白龙马还没骑够,经书还没念完,你就……你就这么去了?俺老猪以后可怎么办啊!”他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僧袍的袖子都被擦得发亮,哭声震得树上的鸟都扑棱棱飞走了。沙僧也红了眼眶,抱着唐僧的上半身轻轻摇晃:“师父,你醒醒啊!大师兄不在,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可怎么办啊?”他声音哽咽,手指微微颤抖,生怕一松手唐僧就没了气息。白龙马也凑了过来,用鼻子蹭了蹭唐僧的手,发出低沉的嘶鸣。
哭了一阵后,八戒抹去眼泪,站起来说:“沙师弟,师父可能不行了。我们把白龙马卖掉,换点钱给他买口棺材,然后各回各家吧。我回高老庄,你回流沙河,这取经路太难走了。”&bp;沙僧皱眉道:“二师兄,师父还活着,我们不能放弃。”
沙僧说着,把脸凑近唐僧的鼻子,忽然眼睛一亮:“二师兄!你快过来摸!师父还有气!”八戒半信半疑地伸手一探,果然感觉到一丝微弱的热气,若有若无,像是随时会断掉。两人顿时来了精神,沙僧小心翼翼地把唐僧抱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动作轻柔得像捧着易碎的瓷器。八戒则在旁边轻轻按摩唐僧的太阳穴和后背,嘴里念叨着:“师父,你可要挺住啊!斋饭都给你带回来了,还有水呢!大师兄要是敢再回来,俺老猪非跟他拼了不可!”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唐僧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眼皮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他虚弱地扫视了一圈,一看到八戒和沙僧,就气若游丝地骂道:“那……那泼猴!竟然……竟然对我下此毒手!他……他真是狼心狗肺!”声音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嘴角还溢出一缕血丝。八戒连忙递过清水,唐僧喝了几口,喉结滚动,缓过神来,断断续续地把刚才“悟空”打他的经过说了一遍:“那猴子……那猴子突然回来,说要继续取经,我说……我说要考验他,他……他就恼羞成怒,举棒就打……我……我躲闪不及,就被他……就被他一棒打晕了……”说到最后,他剧烈咳嗽起来,咳得脸都涨红了,额头青筋暴起,紫黑色的包也随着动作一跳一跳的。
八戒听完,气得直跺脚,地面被他踩得尘土飞扬:“好你个弼马温!师父好心留你,你却恩将仇报!俺这就去花果山找你算账,把包袱抢回来!看俺老猪不把你的猴毛拔光,做成掸子扫茅厕!”他挥舞着钉耙,耙齿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气势汹汹。沙僧连忙拉住他:“二师兄,师父刚醒,身体还虚弱得很,咱们得先找个地方让师父歇息。不如先去刚才化斋的老婆婆家里,等师父好些了再做打算?再说了,万一打草惊蛇,那假悟空跑了怎么办?”
八戒想想也对,于是两人搀扶着唐僧,慢慢往南山坡下的茅草屋走去。老婆婆见唐僧受伤,连忙腾出自己的床铺让他躺下,床铺上铺着晒得蓬松的稻草,散发着淡淡的草香。她还烧了一壶滚烫的姜茶给唐僧驱寒,姜茶在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热气氤氲,姜味辛辣刺鼻。喝着姜茶,唐僧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汗珠顺着鬓角滑落,浸湿了枕边的稻草。他靠在床头,望着窗外渐渐落下的夕阳,余晖染红了半边天,云彩像是被泼了朱砂,又像是被血浸染。心里五味杂陈——他既恨那“悟空”的绝情,又隐隐有些怀疑:万一……万一那真的不是悟空呢?悟空真的会对师父下如此狠手吗?可那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