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老海鸥?”林绵擦着手走过来,有些惊讶,“这还能用吗?”
“试过了,功能正常,”霍星澜像孩子展示心爱玩具,“快门声还挺清脆的。现在都是数码的,手机拍照也方便,但我总觉得,胶片拍出来的东西,有种说不出的味道。而且……”他顿了顿,看向小星星,“我想,也许我们可以用它,来拍点不一样的‘家庭相册’。”
小星星立刻被吸引了。他摸过爸爸的专业单反,更熟悉手机的便捷,但这种需要手动过片、上弦,拍完不能立刻看到效果,还要等待冲洗的“老古董”,对他来说充满了神秘感。
“这怎么用啊,爸爸?拍坏了怎么办?”他小心翼翼地问。
“正因为不能立刻看到,拍的时候才会更慎重,更用心地去构图,去等待那个‘对的瞬间’。”霍星澜把相机递给他,教他基本的操作如何估测光线调整光圈快门,如何拧动对焦环让模糊的景象变得清晰,如何轻轻按下快门,感受那一声利落的“咔嚓”和手上传来的轻微震动。
“这一卷胶片,只能拍36张,”霍星澜说,“每一张都很‘金贵’。所以,我们不能随便拍,要留给真正想留下的时刻。”
这个设定,莫名地让拍照这件事庄重起来。小星星端着沉甸甸的相机,透过取景框观察世界,忽然觉得一切都不一样了。取景框框住的画面,似乎被赋予了某种仪式感。他不再急于按下快门,而是学着爸爸的样子,左右移动,上下看看,等待行人走过,或者一片云飘到合适的位置。
第一个周末,他们带着这台海鸥相机出门了。没有去风景名胜,就在家附近的公园、老街巷尾转悠。霍星澜告诉小星星,可以拍有光影的角落,拍老人下棋时专注的神情,拍孩子奔跑时扬起的发梢,拍妈妈在菜市场低头挑选蔬菜时垂下的睫毛,甚至拍家里阳台上那盆正在努力开放最后一朵花的茉莉。
“试着去讲一个故事,用一张照片。”霍星澜说。
小星星努力理解着。他拍下林绵在旧书摊前,用手指摩挲一本旧书封面的样子;拍下霍星澜蹲在路边,认真观察一块老墙砖上苔藓分布的样子;拍下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交叠在回家的小路上。每按一次快门,那“咔嚓”一声和过片扳手带来的阻力感,都让他觉得,自己真的把某个重要的瞬间,“封印”进了这个小黑匣子里。
等待胶片冲洗的那几天,充满了甜蜜的期待。终于拿到冲洗好的照片时,那种感觉奇妙极了。一张张硬质的相纸,呈现出的影像,果然和手机屏幕上的不一样。色彩没有那么鲜艳夺目,甚至有些泛着淡淡的黄绿色调,但质感却异常真实、温润。有些照片因为测光不准而略显昏暗,有些因为手抖而有点模糊,但正是这些“不完美”,反而让画面充满了生动的气息,像是时光本身留下的呼吸痕迹。
其中有一张,是小星星偷偷拍的。画面里,霍星澜和林绵并肩站在公园的老银杏树下,仰头看着金黄的叶子。秋日的阳光透过枝叶缝隙,在他们身上洒下斑驳的光点。他们没有看镜头,甚至没有交谈,只是静静地站着,姿态放松而安宁。照片拍得有点逆光,他们的面孔有些暗,但轮廓被光线勾勒得异常柔和。就是这张有些“技术缺陷”的照片,却被林绵看了又看,最后小心地夹进了她最常用的那本笔记本里。
“这张好,”她轻声说,“好像把那个安静的下午,整个儿存起来了。”
小星星心里涌起巨大的满足感。他明白了爸爸所说的“味道”。胶片相机带来的,不只是不同的成像技术,更是一种对待时间、对待记忆的不同态度缓慢的,珍重的,带着些许不确定的期待,以及接受并欣赏其中偶然性的豁达。
生活继续以它固有的节奏流淌。小星星依然上学、写作业、和伙伴们玩耍,但他感觉自己的内心,似乎多了一个安静的观察者,也多了一个温柔的收集者。他开始习惯用新的眼光看待平凡的日子清晨厨房里煮粥冒出的腾腾热气,是温暖的形状;雨滴沿着窗玻璃蜿蜒而下的轨迹,是透明的诗行;夜晚台灯下,爸爸妈妈各自安静阅读或工作的侧影,是安宁的雕塑。
他也在不知不觉中,实践着从父母那里领悟到的东西。美术课要求做一个废旧材料改造的手工作业,其他同学有的用易拉罐做机器人,有的用纸板做城堡。小星星回到家,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了那个装爸爸旧笔记本的铁皮盒(经过同意),又找来妈妈针线筐里一些特别小的碎布头,还有霍星澜工具箱里几枚生锈但形状别致的螺丝钉。
他花了整整两个周末,没有急于动手,而是对着这些材料发呆、构思。最后,他用铁皮盒做底座,把碎布头拼贴成抽象的色彩图案粘在盒盖上,将那几枚螺丝钉洗净,巧妙地嵌在图案边缘作为装饰。他还从爸爸废弃的草图里,剪下一小角有他签名的线条,贴在盒子内侧。完成的作品,不像机器人那样酷,也不像城堡那样壮观,但它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