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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翔图书 > 孔然短故事小说集 > 《碧血昙画卷》

《碧血昙画卷》(2/3)

貌——竟与沈墨池七分相似,唯眼角多一颗泪痣。
沈墨池掌中银刀铿然落地。
第二夜,暴雨。
威廉彻夜难眠,寅时闻昙卷巷传来琴声,如泣如诉。披衣往窥,见裱褙铺二楼灯影憧憧,窗纸映出二人对坐剪影,其一为沈,另一长发及腰,身形纤薄。
忽闻沈墨池厉喝:“不可!”
窗纸骤破,一道白影窜出,落地竟是那画中女子!素衣赤足,发间昙花莹莹,面庞与琉璃镜中一模一样。她回首望窗内,惨然一笑,旋即化烟散去。
威廉冲入铺中,见沈墨池跌坐于地,胸口衣襟撕裂,五道爪痕深可见骨,血浸透残卷。画中古槐已半枯,树下男子影像淡如雾霭。
“她……她出来了?”
“出来的只是执念幻形。”沈墨池喘息,“画者名瑶色,同治朝宫廷画师,尤擅秘戏图。囚者名莲卿,本为苏州绣娘,被瑶色软禁作‘人茧’——以活人精气养画,可令画中物长生不死。”
威廉扶起他:“那人茧之法……”
“钉手足于画境,饲以药,令其魂体分离。魂囚画中,体留现世。莲卿被囚三年,发白齿落,却凭绣娘之巧,以发丝在画中反绣秘文,更以心头血破咒。光绪元年元夜,她自绝心脉,血溅画轴,咒术反噬,将瑶色也拖入画中。”
“那你是……”
沈墨池扯开衣襟,心口处,一朵银昙刺青栩栩如生:“瑶色是我曾祖。莲卿,”他抚上脸,“是我曾祖母。”
威廉如遭雷击。
第三夜,月圆。
沈墨池伤重,仍强撑修复。残卷铺于案,他以金针引红线,穿自身指尖血,一针针绣补破损处。此乃沈家禁术“血绣”,以血亲血脉为线,可重续画中魂路。
子时三刻,最后一针落下。画轴骤放光华,古槐复生新绿,树下男女身影渐融,化为一对并蒂昙花,一银一赤,交缠盛放。
光华散去,画心现全新景象:月下莲池,枯叶复荣,并蒂莲开,莲蓬中各坐一小人,执手相望。题跋浮现:
“梦破攜游遨步,驚窘醒、獨亭危闕。暗期合、虛待久,奉還碧血。——莲卿绝笔”
旁添一行新墨,笔力遒劲:
“妙手作新,終成枷鎖。高壁孤騫,自堕塵寰。瑶色悔罪。”
原画角落,那半个“莲”字旁,竟又多出半个“瑶”字,两半合一,恰成“璿”字。
威廉恍然:“瑶色、莲卿,本就是一人双魂?”
“是。”沈墨池气息微弱,“曾祖瑶色患离魂症,昼为画师,夜为绣娘。为求‘完美画魂’,竟将自身夜魂剥离,注入莲卿体内,造出‘活人双面画’。然夜魂觉醒,反噬主魂,终至双魂相杀,同陷画牢。”
“那你修复此画,是为解脱先祖?”
沈墨池摇头,展开案下暗格,取出一泛黄婚书。上书:
“同治十年,沈瑶色娶苏氏莲卿。新人一体双魂,昼瑶夜莲,当互敬互持。若有负心,魂飞魄散。”
“曾祖负约,强行分魂,故遭反噬。我父、我祖父,皆试图解咒,反被画中怨气所伤,壮年暴亡。此画传至我手,已饮沈家三代血脉。”
他忽然割腕,血溅画心。血落处,并蒂莲化作漩涡,将整幅画吸入,绢本变透明,内中竟封存数十枚萤火虫般的幽光。
“这是……魂魄?”
“是百年间被此画吞噬的鉴画者精气。”沈墨池面色惨白,“今夜月圆,昙花瞬开,是唯一能将魂魄归原之时。威廉先生,请助我。”
威廉依言取铜盆盛无根水,沈墨池将透明画覆于水面,念诵古咒。幽光渐次浮出,飞散空中。最后一枚光点最大,徘徊不去。
“瑶色与莲卿的残魂已融合归一。”沈墨池轻触光点,“去吧,尘归尘。”
光点却投入他伤口,沈墨池浑身剧震,瞳中闪过金银双色。再睁眼时,神情大变,左手执笔,右手引针,在空白宣纸上同时作画绣花——左绘昙花,右绣莲叶,顷刻成幅《刹那芳华图》。
“原来如此……”威廉骇然后退。
沈墨池微笑,声音变成男女混响:“非双魂,乃三魂。昼瑶,夜莲,还有连接二者的‘画魂’——即此画本身百年所生灵智。我才是真正的囚者,亦是守狱人。”
他以笔蘸残血,在威廉掌心写一“璿”字:“沈家秘密,尽在此字。拆开看。”
威廉细辨,“璿”字拆为“王、旋、方、人”,再拆为“玉、疋、方、人”,重组可得“玉、方、人、足”,谐音“欲放人足”。
“沈家世代,欲放人足?”威廉不解。
“是‘欲放,人阻’。”沈墨池,不,画灵叹息,“瑶色莲卿本愿同死解脱,但此画已成妖物,每代择一沈家子为宿主,借血脉延续。我父为破此链,**毁画,不料此画早与我魂魄相连——他烧画那夜,我胸口便现此昙花印。”
画灵褪去外袍,但见其背脊至四肢,遍布银丝纹路,恰是画中古槐枝桠——人皮为绢,血脉为墨,他早成“活画”。
“三日之期,非为修画,是为诱你见证。”画灵双目流下血泪,“威廉·霍华德,剑桥东方学院唯一修成‘破魔瞳术’者。唯你可焚此画,亦焚我。”
威廉想起幼年遇吉普赛巫医,被刺双眼,称“开天目”,后确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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