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红梅虽然刚才来过一次,但再看一遍,还是忍不住骂出了声,“这帮杀千刀的畜生,这是遭了什么孽啊!”
王强阴沉着脸,没说话,大步走进那片被毁的菌棚。
原本搭得好好的草棚子塌了半边,那是被硬生生撞倒的,那一排排整齐的椴木,现在东倒西歪,滚得到处都是。
地上全是乱七八糟的猪蹄印,把黑土翻得底朝天,还混杂着一股子刺鼻的尿骚味和猪粪味。
苏婉哆哆嗦嗦地走过去,蹲在一根断了的木头旁边。
那木头上,原本密密麻麻长满了指甲盖大小的黑木耳幼崽,现在被啃得乱七八糟,有的被踩烂了化成黑水,有的连着树皮被蹭掉了。
“这一根木头,能出二斤干耳啊......”
苏婉捧着那截断木,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这一眼看过去,少说毁了百十来根......这就是好几百块钱啊!这钱还没进兜呢,就让猪给造了!”
“嫂子,别哭了。”
王强走过去,把手里的猎枪往背后一背,蹲下身子大概盘算了一下,“我看了,主要是边缘这一块遭了殃,中间那几大堆还没事,虽然棚子塌了,但木头没断,菌种还在。”
“大概毁了五分之一,也就是个边角料。”
“五分之一也是肉啊!”郝红梅气得直跺脚,手里紧紧攥着镰刀,“这帮野猪是不是成精了?咋专挑咱们这下手?”
“它们不是成精了,是馋了。”
王强指着地上一滩被嚼碎的木屑,“这木耳菌丝有股特殊的香味儿,再加上这段时间山上青黄不接,这帮畜生闻着味儿就来了,你看这脚印......”
王强站起身,指着地上一串巨大的梅花印,那印子深深陷进土里,比旁边的小脚印大了一倍不止。
“这是头孤猪,也就是咱们常说的黑金刚。”
王强眯着眼睛,眼神冷冽,“看这蹄印的深浅和跨度,这畜生少说得有三百斤往上!它领着一群母猪和小猪崽子,把咱这当食堂了。”
“三......三百斤?”苏婉惊了!
“那不得跟个小牛犊子似的?强子,咱......咱报警吧?或者是找村里人来帮忙?”
“报警?等警察连来了,这帮畜生早跑没影了。”
王强冷笑一声,“再说了,找村里人?要是让人知道咱这被野猪糟蹋了,指不定多少人在背后幸灾乐祸呢,这事儿,得咱自己平!”
王强看了看日头,又看了看那串延伸进深山的脚印。
“嫂子,红梅,你们俩听好了。”
王强语气严肃,“你俩现在就把这儿收拾了,把还能用的木头扶起来,重新码好。”
“把那些烂了的、断了的,全部拖到下风口去烧了!别留着招虫子。”
“然后,在棚子四周撒上一圈我之前买的石灰粉,再把那我带来的鞭炮拆几个,火药洒在周围。”
“那你呢?”苏婉一把抓住他的袖子,“你别是要进山吧?”
“我不进山,难道等着它们今晚再来吃一顿?”
王强拍了拍手里的枪,“这帮畜生记吃不记打,它们尝到了甜头,肯定还会来,只有把那领头的黑金刚给废了,这群猪才会散,才不敢再来!”
“不行!太危险了!”
苏婉死活不撒手,“三四百斤的野猪,那是能撞断树的!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还要这木耳干啥?钱咱不要了行不行?”
“嫂子!”
王强双手捧住苏婉的脸,眼神坚定地看着她,“你信我不?我王强这辈子,没干过没把握的事儿。”
“我是老猎手了,我知道怎么对付这玩意儿,你放心,我不跟它硬拼,我玩阴的。”
“今晚,我就让这头猪给咱的木耳偿命!到时候,那一身肉也能卖不少钱,正好补上咱的亏空!”
“可是……”
“别可是了!红梅!看好你嫂子!”王强猛地站起身,把苏婉推给郝红梅,“给我守好家!等我回来吃杀猪菜!”
说完,王强头也不回,顺着那串巨大的脚印,一头扎进了幽深的老林子里。
“哥!你小心啊!”郝红梅带着哭腔喊了一嗓子,紧紧抱着想要追上去的苏婉。
......
一进了林子,王强身上的气势就变了。
刚才在苏婉面前那是安慰,是逞强,但现在,面对这危机四伏的深山老林,他把所有的神经都绷紧了。
这头野猪,不简单。
王强顺着脚印追了大概二里地,这畜生很狡猾,没走好走的兽道,而是专钻那些带刺的灌木丛。
也就是它皮糙肉厚不怕扎,王强可遭了罪,脸都被树枝刮了好几道口子。
“妈的,还挺会绕。”王强骂了一句,停下脚步。
前头的脚印突然乱了,在一片烂泥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