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强无奈,只能认命。
他一步三回头地走到仓库另一角的行军床上,这床是以前看库房老头留下的,帆布都硬了,睡上去吱嘎乱响。
拉灭了灯,屋里陷入了一片黑暗。
但那边的炕头上,却不时传来两个女人的窃窃私语和压抑的笑声。
“嫂子,你别挠我痒痒肉......哈哈......”
“嘘!小点声,别让他听见。”
“嫂子,哥还在那边叹气呢,听着怪可怜的。”
“可怜啥?男人就不能惯着,越惯越来劲,晾他两晚上,他就老实了。”
“嘿嘿,嫂子,你说哥是不是......是不是想那事儿呢?”
“去!小丫头片子懂个啥!赶紧睡觉!”
王强躺在硬邦邦的行军床上,听着那边的动静,心里头那是百爪挠心啊。
这叫什么事儿啊?
守着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却只能听得着摸不着,这就像是饿了三天的狼,看着一块肥肉挂在嘴边,却隔着一层玻璃。
“苏婉!你给我等着!”
王强翻了个身,行军床发出嘎吱一声惨叫。
他看着黑乎乎的房顶,心里暗暗发誓:
“盖房!必须赶紧把那大瓦房盖起来!盖好了房,第一件事就是分屋!把红梅这丫头支到十万八千里以外去住!”
“到时候,我看你还拿谁当挡箭牌!非得让你知道知道,这野驴到底有多大的劲儿!”
可想着想着,王强又觉得有点好笑。
这种日子,虽然憋屈点,但还真挺有滋味的。
听着那边渐渐平息的呼吸声,王强也慢慢有了困意。
梦里,五间大瓦房拔地而起,那大红喜字贴满了窗户,苏婉穿着红棉袄,羞答答地坐在炕头上,这一次,没人再来打扰了......
“嘿嘿……”
黑暗中,王强发出了一声傻笑,然后裹紧了那个充满单身汉气息的薄被子,沉沉睡去。
......
日子一晃,进了四月。
月亮湾的桃花开了,漫山遍野的粉白,但这会儿王强可没心思赏花。
他现在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一半在村里盯着盖房,一半在后山带着那俩女人搞菌子。
王强家那块地皮上,现在是整个月亮湾最热闹的地方。
老张头带着瓦匠班子,手里的瓦刀挥舞得那是只见残影不见刀。
“强子!灰不够了!再让小工和两槽!”
老张头站在脚手架上,扯着嗓子喊,他那张老脸被日头晒得黝黑,但这会儿却红光满面。
给王强干活舒坦啊,烟管够,饭管饱,工钱还给现结,这活儿谁不卖力气?
“来了张叔!”
王强光着膀子,脖子上搭着条白毛巾,手里拎着一把铁锹,正跟赵铁柱他们一起筛沙子呢。
“铁柱!别傻用蛮力!筛子放平点,晃起来!对!就像你晚上晃悠......咳咳,那样!”有人开了个荤玩笑,引得周围一群老爷们儿哄堂大笑。
赵铁柱脸一红,手里的筛子倒是晃得更欢了:“强哥,你就拿我开心吧!等着,等我攒够了钱娶了媳妇,我也让你看看啥叫腰力!”
“哈哈哈哈!”
笑声中,那一车车的红砖变成了笔直的墙体,那一袋袋的水泥变成了坚固的圈梁。
五间大瓦房的轮廓,一天比一天清晰,一天比一天威武。
王强这边是泥里水里滚,后山那边,却是另一番景象。
苏婉和郝红梅这支娘子军,那是真没给王强丢脸。
山腰上那块向阳背风的平地,已经被清理出来了,杂草除得干干净净,地面平整得像面镜子。
几十根粗壮的椴木,被截成了整整齐齐的一米二长短,像列队的士兵一样码放着。
郝红梅手里拿着那种手摇的钻孔器,正骑在一根木头上打眼儿。
“滋滋滋——”
这手摇钻费劲,一般男人干一会儿胳膊都酸。
可郝红梅这丫头,两条大长腿夹着木头,双臂一较劲,钻头那是飞快旋转,木屑纷飞。
“八十八、八十九、九十......”郝红梅一边钻一边数数,额头上的汗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木头上,瞬间就洇湿了一小块。
“红梅,歇会儿!”苏婉在一旁喊道。
她手里拿着个小盆,里面装着捣碎的菌种,正小心翼翼地往郝红梅钻好的孔里塞。
这活儿细致,塞多了浪费,塞少了菌丝发不起来。
苏婉用小拇指轻轻一压,不多不少,正好填满,然后再拿一块预先切好的树皮盖上,用蜡封死。
“不累!嫂子,我就觉着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