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房檐底下钉了两个长钉子,把灯笼挂了上去。
红灯笼在风里微微晃荡,跟那白雪一映衬,那年味儿挠的一下就出来了。
“强子,晚上点上蜡烛,肯定更好看。”
“那必须的,等到晚上,咱这就跟那天宫似的。”
贴完了对联挂完了灯笼,两人又回了屋。
苏婉从柜子里拿出一沓红纸,还有一把小剪刀。
“强子,你会剪窗花不?”
“俺?俺只会拿刀砍木头,剪纸这细致活儿,俺哪干得了。”王强连连摆手。
“没事,我教你,咱俩一块儿剪,图个乐呵。”
苏婉把红纸折了几下,递给王强一张,“你就照着我画的线剪,别剪断了就行。”
两人盘腿坐在炕上,中间放着张小桌。
苏婉的手那是真巧,剪刀在她手里就跟活了似的,咔嚓咔嚓几下,那红纸屑纷纷落下,展开一看,就是一只活灵活现的喜鹊,正站在梅花枝头叫唤呢。
“这就叫喜鹊登梅,寓意咱们明年喜事连连。”苏婉笑着解释。
王强那边就笨拙多了,他那双大手那是抓鱼把头的手,拿这小剪刀比拿大锤还费劲。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顺着线剪。
可那纸有时候不听话,一不小心就剪歪了,要么就是把该连着的地方给剪断了。
“哎呀,断了!”王强懊恼地叫了一声。
苏婉凑过去一看,乐了:“你这是剪的啥呀?这老虎咋变成了独耳虎了?”
“这……这是战虎!那是打架打掉的,多威风!”王强强词夺理。
“行行行,战虎,咱们贴上,专门镇宅!”
两人嘻嘻哈哈地剪了一上午,窗户上很快就贴满了红彤彤的窗花。
有福字,有鱼,有猪,还有那一对儿胖娃娃。
阳光透过窗花照进屋里,在那新铺的床单被罩上投下红色的影子,好看极了。
屋里的家具,昨天虽然都擦过了,可苏婉是个爱干净的人,今儿个又拿湿布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
那桌子、柜子,虽然都有些年头了,油漆都掉了,可被她擦得锃亮,一尘不染。
炕上的铺盖卷也都换成了新的。
那是王强买回来的新棉花和新布,苏婉前两天刚缝好的,那被面是大红牡丹花的,看着就喜庆,摸上去软乎乎的。
苏婉还特意找出来一个以前装罐头剩下的玻璃瓶子,洗干净了,灌上清水。
她跑到院墙根底下,那儿有几株野生的红梅花,开得正艳。
她折了几枝回来,插在瓶子里,摆在窗台上。
那红梅花虽小,可香气袭人,给这充满烟火气的小屋,平添了几分雅致。
王强站在屋地中间,环顾着这个焕然一新的家。
窗明几净,红彤彤的对联窗花,新铺盖,还有那淡淡的梅花香。
这哪里还是以前那个冷冰冰,破败不堪的穷窝?这分明就是个温馨富足的小院啊!
他看着正在那儿摆弄梅花的苏婉,心里头那种满足感,简直都要溢出来了。
“嫂子,这家,真好。”
他走过去,从背后抱住苏婉,“有了你,这就真的像个家了。”
苏婉回过头,冲他温柔地笑了笑:“只要咱们人在一起,在哪儿都是家。”
吃过了晌午饭,这天色就有些阴沉下来了,风虽然不大,但那云层厚厚的,看着像是还要飘雪花。
这大年三十下午,按照老理儿,是该去请祖宗回家过年的时候了。
苏婉早就把祭祖的东西给准备好了。
一个竹编的篮子里,装着刚煮好的冒着热气的大猪头肉,那猪头收拾得干干净净,红亮红亮的。
还有一只整鸡,那是从飞龙换下来的,飞龙留着晚上吃。
再有就是几个大白馒头,一瓶好酒,还有一沓子黄纸和冥币。
王强换上了那件黑色的皮夹克,显得庄重,苏婉也围上了那条红狐狸围巾,把脸衬得格外肃穆。
“走吧。”
王强提着篮子,另一只手拿着铁锹。
苏婉跟在他身后,手里拿着扫帚。
两人出了门,沿着村后的小路往山脚下走,路上没什么人,大家都忙着在家准备年夜饭呢。
偶尔有几声鞭炮响,显得这旷野更加寂静。
脚下的雪被踩得咯吱咯吱响,两人谁也没说话,心里头都装着事儿。
到了山脚下,那是一片向阳的坡地,王勇的坟就在那儿,孤零零的一个土包,上面盖着厚厚的白雪,只有一块木头立的碑,在风雪中显得有些单薄。
王强走到坟前,把篮子放下。
他先拿起铁锹,把坟包周围的积雪一点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