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被传达至元军各部。
很快,濠州城外的元军攻势如同退潮般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繁忙、规模更大的土木作业——挖掘更深更宽的壕沟,修筑更高更坚的壁垒,设立更多更密的哨卡和瞭望塔。
同时,数支装备精良、杀气腾腾的元军精锐,如同出笼的饥饿狼群,凶猛地扑向濠州周边的五河、钟离、怀远、安丰等地。
这些地方的义军守军本就相对薄弱,在元军绝对主力的猛攻下,几乎没能组织起有效的抵抗,便相继陷落。通往濠州的所有大小道路、隐秘小径被彻底封锁、破坏,任何可能的补给线被完全切断。
濠州,这座曾经给予红巾军无限希望和荣耀的城市,如今彻底变成了一座漂浮在元军黑色海洋中的绝望孤岛,与世隔绝。
元军战略的明显改变,很快被濠州城头的敏锐者们察觉。
叶兑站在东门城楼,望着城外如同工蚁般忙碌修筑工事的元军,以及更远处隐约传回来的不利消息,眉头紧紧锁成了一个川字。
“贾鲁这是要效仿战国武安君旧事,欲行长平之策,将我濠州困死、饿死,不战而屈人之兵啊。”叶兑的声音带着凝重,对身旁的朱元璋、陈慕之等人说道。
朱元璋面色沉静如水,但目光锐利如鹰,扫视着城外那连绵的营寨:“围而不攻,以逸待劳,以待我自毙。此计看似迟缓,实则最为老辣毒绝。我军存粮…终究有限,消耗一日便少一日。”他的话语点出了最核心的危机。
陈慕之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城外那仿佛无边无际的元军营寨,心中飞快地计算着城内的存粮总数、每日消耗速度以及可能维持的时间,一股远比面对刀剑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的压力感,如同乌云般扑面而来。他知道,从现在起,时间的指针,残酷地转向了元军一边。
紧急军议在如今已是由赵均用、彭大主导的“新帅府”内再次召开。府内的气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压抑和沉重,每个人都心知肚明,真正的、关乎生死存亡的考验,在经历了初期的血战之后,现在才算是刚刚拉开最残酷的序幕。
叶兑捻着胡须,沉吟良久,方才缓缓说出了自己的应对之策:“贾鲁欲效仿长平旧策,困死我等,我等岂能如他所愿,坐以待毙?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主动出击,攻其必救!”
他睿智的目光扫过在场诸将,条分缕析,“其一,元军数十万人马,人吃马嚼,每日消耗粮草乃是一个天文数字,其漫长的粮道,便是其最为脆弱、最为关键的命脉所在!濠州周边经此战乱,田地荒芜已久,元军根本无法就地筹粮,其粮草需从数百里甚至更远之处转运而来,路途遥远,山川阻隔,护卫兵力难免有分散和疏漏之处。”
“我军可派一支精锐敢死之师,绕至敌后,专事袭扰其粮道,焚其辎重,断其补给!此为正合奇胜之明棋。”他目光转向以勇猛著称的汤和:“汤将军骁勇善战,且对濠州周边地形了如指掌,此深入敌后、险中求胜之重任,非你莫属。”
汤和闻言,霍然起身,抱拳慨然道:“军师放心!末将必不辱命!定叫那贾鲁老儿食不甘味,寝不安席!让他也知道知道咱濠州好汉的厉害!”
叶兑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继续道:“其二,袭扰粮道,虽能伤敌,但见效需时,恐难解我燃眉之急;为求速效,乱其心神,当行险招,用暗棋!”
“在明里派遣汤将军袭击粮道,吸引和分散元军注意力的同时,另挑选身手矫健、胆大心细、忠诚可靠之死士,偷偷潜入元军大营腹地,找到其屯粮重地,纵火烧之!若能成功,一把大火,必可重创敌军元气,极大动摇其军心士气,或可迫其退兵!”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站在角落的柳莺儿、胡大海、赵六等人。
柳莺儿的绝世轻功和过人的机敏,胡大海万夫不当之勇和可靠,赵六丰富的江湖经验和老道沉稳,都是执行此类深入虎穴、九死一生任务的绝佳人选。
柳莺儿与胡大海、赵六交换了一个坚定而默契的眼神,无需多言,齐齐踏前一步,声音斩钉截铁:“我等愿往!万死不辞!”
彭大见状,拍板定论:“好!便依军师之策!双管齐下,让贾鲁首尾难顾!汤和领兵袭扰粮道,柳莺儿、胡大海、赵六挑选得力好手,潜入敌营焚粮!务必成功,扬我军威!”
计议已定,两支承载着濠州希望的队伍很快秘密组建起来,并进行紧张的准备。
冒着初春依旧料峭的寒风,借着浓重夜色的掩护,汤和率先率领两千精锐,悄无声息地利用几条隐秘小路滑出濠州城。
他们凭借对地形的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