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是...”周绾君指着镜子,一时不知如何询问。
冬梅擦了擦眼泪,露出复杂的表情:“那是我娘的镜像。她...她一直存在于镜中,自从那场大火后。小姐,我本来想早点告诉您,但我怕您不相信,或者以为我疯了...”
周绾君走进房间,近距离审视那面镜子。它看起来平平无奇,就是一面普通的铜镜,镜面上甚至连刚才那奇异的光华都没有留下。
“她刚才警告我要‘小心’。”周绾君直视冬梅,“她在让我小心什么?”
冬梅的脸色变了,捡起香囊紧紧攥在手中:“娘很少这么直接...她通常只是给我安慰和指引。”她犹豫了一下,声音压得极低,“小姐,这宅子里确实有不好的东西在活动。娘说过,镜界最近很不平静,有些东西突破了界限,进入了我们的世界。”
“什么东西?”
“模仿者。”冬梅吐出这个词,仿佛它本身就有毒,“它们观察我们,学习我们,然后取代我们。娘说它们最初只是模糊的影子,但现在越来越像了...几乎可以假乱真。”
周绾君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如蛇般缠绕而上:“如何分辨?”
“很难。”冬梅摇头,发髻上的银簪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但它们有一些特点:避免长时间直视真镜,因为镜中会偶尔显露真形;对镜心术的能量波动敏感;还有...它们无法完美复制人心中最深处的情感联系。”
周绾君想起顾青瓷传授的镜心术。也许现在是时候使用它了。
入夜,周绾君闭目盘坐,运转镜心术。意识如涟漪般扩散,感知着王府中的能量流动。大部分区域都是平静的,但在几个点上,她感觉到异常——扭曲的、不自然的波动,就像光滑镜面上的瑕疵。
最强烈的一处来自周婉清的院落。
周绾君睁开眼,决定亲自探查。她换上一身深色衣裙,悄无声息地穿过夜色。月光如水,洒在青石板上,映出她拉长的影子。
周婉清的房里还亮着灯。周绾君贴近窗户,从缝隙中向内窥视。
周婉清坐在梳妆台前,面前摆放着那面玻璃镜。她神情紧张,手中紧握一个小纸包,时不时瞥向门口,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片刻后,门被轻轻推开。周绾君屏住呼吸——进来的人竟是大夫人房中的贴身侍女灵芝。
“带来了吗?”周婉清急切地问,手指因用力而发白。
灵芝点头,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下一批。四姨太,您真的要继续吗?大夫人最近咳得更厉害了,如果再这样下去...”
“你心软了?”周婉清冷下脸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别忘了,你的弟弟还在我娘家手里。若是想让他平安回去,就按我说的做。”
灵芝脸色苍白,颤抖着接过周婉清递来的纸包,将瓷瓶交给对方:“四姨太,这到底是什么药?太医都查不出病因,但大娘子的身子一天天垮下去...”
“不该问的别问。”周婉清厉声打断,将瓷瓶小心收进抽屉,“继续每日少量放入她的饮食中,就像之前一样。记住,若是走漏半点风声,你弟弟就没命了。”
灵芝含泪点头,匆匆离去。
周婉清等门关上,长舒一口气。她打开瓷瓶,将一些白色粉末倒入茶杯中,加水搅匀。然后,她做了一件令人费解的事——她将茶杯举到镜子前,仿佛在向镜中的自己展示。
更诡异的是,镜中的周婉清并没有模仿她的动作,而是...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周绾君捂住嘴,防止自己惊叫出声。周婉清确实不是镜灵,她是真人,但她却在给大夫人下毒!而且她与镜中影像的互动表明,她与镜界有着某种联系,甚至可能在利用镜灵的力量。
突然,周婉清转向窗户,目光如炬:“谁在那里?”
周绾君急忙后退,隐入阴影中。房门打开,周婉清提着灯笼出来查看。周绾君屏住呼吸,紧贴墙壁,感受着粗糙的墙面摩擦着她的后背。
就在此时,一只手从后面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拉入更深的黑暗中。
“别出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低语,带着松香和墨汁的气息。
是顾青瓷。
周婉清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灯笼的光晕在夜色中摇曳,如同漂浮的鬼火。没有发现异常,她这才返回屋内,关门落栓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顾青瓷松开手,周绾君转身面对她。月光下,顾青瓷的面容显得格外苍白,眼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你怎么来了?”周绾君压低声音问道。
“感知到强烈的镜界波动,特地来警告你。”顾青瓷表情严肃,目光扫过周婉清的窗户,“影宅的扭曲正在加剧,镜灵的活动越来越频繁。王府中已经混入了模仿者,而且不止一个。”
“周婉清...她在给大夫人下毒。”周绾君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但她不是镜灵,她是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