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午后,一场急雨刚停,院中的青石路上积了不少水洼,映照着灰白色的天空。周绾君路过书房外,恰好看见王老爷和管家一前一后走进书房,神色凝重,步履匆匆。
机会来了。
她躲到廊柱后,阴影将她完全笼罩。找了一处较为平静的水洼,水面如镜,倒映着廊檐的阴影。她集中精神,将全部意念投入水中。
头痛如期而至,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刺她的头颅。她咬紧牙关,下唇被咬出深深的血痕,腥甜的铁锈味在口中弥漫。
水洼中的影像渐渐清晰起来,如同迷雾散开。她看见了书房内的景象:王老爷烦躁地踱步,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紫檀木椅的扶手。管家垂手侍立,但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刘把头...还是不肯松口。"管家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如同隔着水幕,"说是...三成的运费,一分不能少。否则...否则就让咱们的茶叶烂在码头上。"
王老爷猛地转身,一拳捶在书案上,震得案上的笔架嗡嗡作响:"欺人太甚!他明明知道今年的茶叶再不运出去,就要全部烂在仓库里!这是要逼死我们王家!"
"老爷息怒。"管家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如同吐信的毒蛇,"依老奴看,刘把头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上次来府上,对...四姨太...颇为赞赏,眼神都不对劲。"
水洼中的影像突然晃动起来,周绾君感到一阵眩晕,仿佛整个天地都在旋转。她强撑着继续窥视,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王老爷停下脚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你是说..."
"不过是让她去刘府''暂住''几日。"管家的声音带着谄媚,如同涂抹了蜜糖的毒药,"等茶叶运出去了,再接回来也不迟。反正...一个妾室而已,能为王家分忧是她的福分。"
影像到此中断,周绾君踉跄后退,靠在冰凉的廊柱上喘息。虽然早就猜到这个可能,但亲耳听见,还是让她心头发冷,如同被浸入冰水之中。
一个妾室而已。
在这些权贵眼中,她们这些女子的命运,轻如草芥,可以随意赠送,随意牺牲。
"看来你终于摸到门道了。"周影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难得的赞许,"虽然影像还不够稳定,但至少能听到关键信息。不过你要小心,每一次窥视,都会在你灵魂上留下裂痕。"
周绾君没有回应,她的心思全在王老爷和管家的对话上。刘把头...四姨太...这些碎片在她脑海中组合,勾勒出一个令人不安的图景。她想起四姨太周婉清那双总是带着轻愁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物伤其类的悲凉。
"小姐?"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吓了周绾君一跳。
是冬梅。她不知何时出现在廊下,手中拿着一把竹扫帚,正担忧地看着周绾君。暮色中,她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你脸色很不好。"冬梅走上前,压低声音,目光扫过周绾君苍白的脸,"是不是...又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这府里,有些东西看得越多,死得越快。"
周绾君心中一凛,冬梅似乎知道得太多。但她现在无暇深究,只是摇了摇头,声音虚弱:"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冬梅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她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才小声道:"小姐若是想''看''得更清楚,不妨试试老爷书房里那个明代青花瓷瓶。"她的声音几不可闻,如同秋叶落地的轻响。
周绾君猛地看向她,心跳加速。
"那瓶子是老爷的心爱之物,光可鉴人。"冬梅的声音更低了,几乎化作气息,"据说...能照见许多寻常镜子照不见的东西。但小姐要小心,那瓶子...邪门得很。"
说完,她拿起扫帚,若无其事地走开了,脚步轻盈如猫,留下周绾君一人在原地,心绪起伏如潮。
明代青花瓷瓶...光可鉴人...邪门得很...
这个提示来得太巧,巧得让人生疑。但周绾君已经被逼到绝境,任何可能的机会都不能放过。她知道这是一场赌博,赌注是她的理智,甚至可能是她的灵魂。
是夜,月黑风高,乌云遮住了星月。周绾君趁着守夜丫鬟打盹的间隙,偷偷溜到书房外。黑暗中,王府如同一个沉睡的巨兽,每一个角落都潜藏着未知的危险。
她找到那个青花瓷瓶。它放置在书案旁的紫檀木架上,瓶身修长优雅,釉色温润如玉,在黑暗中泛着幽幽的蓝光,如同鬼火。瓶身上的缠枝莲纹栩栩如生,在微弱的光线下仿佛在缓缓蠕动,随时会从瓷面上挣脱出来。
就是现在。
周绾君集中精神,将全部意念投向那个瓷瓶。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的过程顺利了许多。她感到自己的意识像一缕丝线,缓缓伸向那个瓷瓶,触碰那冰冷的釉面...
突然,一股巨大的吸力从瓷瓶传来!如同无形的巨手,紧紧抓住了她的意识!
周绾君感到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