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刺眼。
薛紫英穿着一身灰色的看守所服装,脸色苍白,手腕上的伤还没好,打着石膏。她神情憔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光鲜亮丽。
审讯室的单向玻璃外,苏砚和陆时衍正站在那里看着。
“她什么都没说。”负责审讯的陈队走出来,递给陆时衍一支烟,“咬得很死,一口咬定自己是被陈砚铭胁迫的,对核心机密一概不知。而且……”陈队看了一眼苏砚,“她点名要见你,陆律师。”
陆时衍眉头紧锁。
苏砚冷笑一声“她在等你去当说客。她知道硬扛下去没有好下场,她想和你做交易。”
陆时衍掐灭了烟“我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苏砚道。
“不。”陆时衍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她,“这是我的‘过去’,我必须自己去清理。你在这里等我,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给你一个交代。”
苏砚看着他,点了点头。
她相信他。
审讯室内。
当薛紫英看到只有陆时衍一个人走进来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时衍……”她刚开口,声音就哽咽了。
“别这么叫我。”陆时衍拉开椅子坐下,公事公办地打开录音笔,“薛律师,或者我该叫你,嫌疑人薛紫英。我受市局委托,担任你的临时法律援助律师。现在,你可以开始陈述你的案情了。”
薛紫英愣住了。
她没想到陆时衍会如此绝情。
“时衍,你真的要这么对我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你啊!”
“爱?”陆时衍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所谓的爱,就是帮着陈砚铭害死苏砚的父亲,然后又来害苏砚?薛紫英,收起你那套表演吧。张明远已经醒了,他什么都招了。你现在唯一的活路,就是把你所知道的关于陈砚铭的一切,全部交代出来。”
提到张明远,薛紫英的脸色变了变。
“那个废物……”
“他是不是废物不重要。”陆时衍身体前倾,目光如炬,“重要的是,陈砚铭已经弃车保帅了。你没发现吗?这三天,他没有任何动作来救你。他在等你死,或者等你把所有罪责都扛下来。”
薛紫英沉默了。
她当然知道陆时衍说的是事实。
这三天的等待,早已将她的希望磨灭殆尽。
“如果我说了……”薛紫英抬起头,眼神空洞,“我能活命吗?”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是法律的基本原则。”陆时衍没有给她任何虚假的承诺,“但如果你能提供关键证据,指证陈砚铭,我可以向检方申请给你减刑。至于能不能活命,要看你提供的价值有多大。”
薛紫英惨笑一声“价值?我最大的价值,就是知道他所有的秘密。陆时衍,你真的要我把这些秘密都公之于众吗?那可是你的恩师!”
“他不是我恩师。”陆时衍的声音冷得像冰,“他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魔鬼。”
空气死寂。
薛紫英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终于明白,她彻底失去他了。
不仅失去了爱情,也失去了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依靠。
“好……我说。”薛紫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我什么都告诉你。但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我要一份《污点证人保护协议》。我要在证词被采纳后,立刻被送往国外,开始新的生活。”薛紫英死死盯着陆时衍,“我不要钱,我只要命。陈砚铭那个人,睚眦必报,如果我留在国内,迟早会被他的人弄死。”
陆时衍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我可以帮你申请。但前提是,你的证词必须能钉死他。”
“钉死他?”薛紫英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疯狂和怨毒,“陆时衍,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可怕。你以为那份旧卷宗就是铁证吗?太天真了。陈砚铭最可怕的地方,不在于他多会钻法律空子,而在于他在司法系统里经营了二十年,有多少人是他的‘自己人’。”
陆时衍的心猛地一沉“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们手里的证据,很可能根本送不到法官手里。”薛紫英凑近他,压低声音,“在法院内部,在检察院,甚至在你们经侦队,都有他的人。你们现在的一举一动,可能都在他的监视之下。”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陆时衍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他一直知道陈砚铭势力庞大,但没想到,他的触手竟然已经伸到了这种地步。
“那个内鬼是谁?”陆时衍沉声问。
“我不知道。”薛紫英摇了摇头,“我只知道有这么个人,代号叫‘判官’。每次陈砚铭需要‘摆平’事情的时候,都会通过一个加密的暗网论坛发帖,然后‘判官’就会出现,帮他处理后续。我只知道这么多。”
“判官……”陆时衍喃喃自语,把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