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陆时衍说,“所以我要你用‘特殊渠道’。”
对方沉默了几秒:“陆律师,你确定要这么做?一旦被发现...”
“我已经在漩涡里了。”陆时衍看着满地卷宗,“现在不是考虑风险的时候。”
“明白了。给我二十四小时。”
挂断电话,陆时衍继续翻看材料。在厚厚的一摞技术文档下面,他发现了夹在中间的一页便签纸。纸质很普通,上面用黑色墨水写着一行字:
“时间会证明一切,也会掩盖一切。——沈”
沈。
沈世钧。
陆时衍的手指收紧,纸页边缘出现褶皱。
导师的字迹。他太熟悉了——那种特有的倾斜角度,每个字的最后一笔都会微微上扬,像是随时准备飞翔。
为什么导师的字条会出现在深蓝科技的证据材料里?
他想起一周前和导师的那通电话。当时沈世钧的语气很平静,甚至带着几分关切:“时衍,这个案子牵涉的利益方太多,你不要太执着。有时候,法律追求的真相,未必是大众需要的真相。”
“老师,”他当时问,“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然后是一声叹息:“我只是不希望你重蹈覆辙。十年前...算了,都过去了。”
现在想来,那声叹息里藏着的,不是遗憾,而是警告。
陆时衍打开笔记本电脑,登录律所的档案系统。输入权限密码,调出十年前“创想科技破产案”的卷宗索引——果然,所有电子档案都显示“权限不足,无法访问”。
但纸质卷宗应该还在。
他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十七分。
抓起车钥匙,陆时衍冲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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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中级人民法院档案室在地下三层。
深夜的法院大楼空无一人,只有安全通道的绿色指示灯幽幽亮着。陆时衍刷了律师证,穿过长长的走廊,停在档案室厚重的铁门前。
值班的老管理员认识他:“陆律师?这么晚还来查卷宗?”
“有个紧急案件需要参考旧案。”陆时衍递过证件,“麻烦您了,我想调阅十年前的‘创想科技破产案’。”
老管理员推了推老花镜,在登记簿上翻了翻:“案号是不是CJ2013-0487?”
“对。”
“这个卷宗...”老管理员皱起眉头,“三年前有人借走过,后来还回来的时候,档案室重新整理过。我找找看。”
他佝偻着背走进档案库深处。铁架林立,空气中弥漫着纸张和灰尘的味道。
陆时衍等在门口,心跳得很快。他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回响,一下,又一下。
十分钟后,老管理员空着手回来,脸上带着困惑:“奇怪了...索引卡上标注着在‘F区-37架’,但我去找了,那个位置是空的。相邻的几个卷宗都在,就这个不见了。”
“不见了?”陆时衍的心一沉,“有没有借阅记录?”
“有,最后一次借阅是三年前,借阅人是...”老管理员翻看登记簿,“沈世钧律师。”
果然。
陆时衍闭上眼睛。所有的线索开始连接——导师借走卷宗,卷宗失踪,十年后的今天,相似的专利纠纷案再次上演,而导师的字条出现在新案的证据材料里...
这不是巧合。
这是延续。
“陆律师?”老管理员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要不要我明天再仔细找找?可能放错位置了。”
“不用了,谢谢您。”陆时衍说,“我知道去哪找了。”
他转身离开,脚步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
走出法院大楼时,凌晨的风很冷。陆时衍站在台阶上,看着远处智云科技大厦顶层的灯光。
苏砚现在在做什么?
她是否也在追查同样的真相?她是否知道,她父亲的破产,她现在的困境,都指向同一个人?
手机震动。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时衍,我是紫英。刚回国,听说你在办一个大案子。明天中午有空吗?老地方见。——薛”
薛紫英。
这个名字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陆时衍心中荡开涟漪。
他们曾经是律所的同事,曾经短暂地订过婚,也曾经因为一场背叛而分道扬镳。三年前她突然辞职出国,音讯全无,现在又突然回来...
而且偏偏是这个时候。
陆时衍盯着手机屏幕,直到屏幕自动熄灭。
然后他回复了三个字:“好,中午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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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云境”法式餐厅。
薛紫英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身香槟色连衣裙,长发微卷垂在肩头。三年过去,她似乎没什么变化,依然精致美丽,只是眼角多了几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