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层的算法实验室里,赵清坐在工位前,双眼紧盯着屏幕上滚动的代码。他已经连续工作超过五十个小时,眼球布满血丝,太阳穴的血管突突直跳,但手上的动作依然精准——调试参数、优化逻辑、修复漏洞。
这是苏砚交给他的任务:在四十八小时内,完成动态数据加密技术第三版算法的紧急重构。
“赵哥,您歇会儿吧。”旁边工位上的年轻工程师小周递过来一杯热咖啡,语气担忧,“这都第三天了,您就睡了不到五小时。”
赵清接过咖啡,摇摇头:“没事。苏总那边压力更大,我们得尽快拿出东西。”
他说的是实话。这三天,智穹科技经历了成立以来最严重的危机——技术泄露、发布会取消、股价暴跌、投资方撤资威胁。作为技术核心,赵清比谁都清楚问题的严重性:对方拿走的不仅仅是代码,更是智穹科技未来三年的技术路线图。
如果不能在最短时间内拿出更优的迭代版本,公司就完了。
“可是……”小周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
“赵哥,我听说……”小周压低声音,“公司里在查内鬼。有人说,三次泄露的时间点,您都在场。”
赵清的手顿了顿,咖啡洒出来几滴。
“你信吗?”他问,声音很平静。
“我当然不信!”小周立刻说,“您是什么样的人我们最清楚。可是赵哥,这传言传得挺邪乎,连苏总那边都……”
“苏总那边我来解释。”赵清打断他,站起身,“你继续测试B模块,我去抽根烟。”
他走出实验室,穿过安静的走廊,来到消防通道。这里的窗户可以俯瞰大半个科技园区——深夜的园区很安静,只有零星几栋楼还亮着灯,其中就包括苏砚办公室所在的主楼。
赵清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尼古丁暂时缓解了头痛,但心里的沉重感却没有减轻。
他当然知道公司里在查内鬼。更知道,自己是被重点怀疑的对象。三次泄露,三次他都在公司,三次他都有权限接触到被窃取的数据。从逻辑上看,他确实是最可疑的人。
但问题在于——他真的没做。
第一次泄露,是庭审那天。他确实在公司,但那天他在处理一个紧急的服务器故障,从早上九点一直忙到晚上十点,有完整的操作日志和监控记录作证。
第二次泄露,是发布会前一天。他在实验室测试新算法,同样有日志和人证。
第三次,就是昨天晚上。他确实在凌晨三点访问了服务器,但那是因为一个突如其来的系统警报,他需要紧急处理。这件事他有报备,也有记录。
一切都看似合理,但串联起来就变成了“完美”的嫌疑。
太完美了,完美得像是被人精心设计的。
赵清吐出烟圈,眯起眼睛。他是技术出身,但不代表不懂人心。能设计出这种局的人,一定对他非常了解——了解他的工作习惯,了解他的权限范围,甚至了解他在面对系统警报时的本能反应。
这个人,就在公司内部。
而且,职位不低。
“赵组长。”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赵清回头,看见苏砚站在楼梯间门口。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裤,头发随意披在肩上,脸色比白天更苍白,但眼睛很亮。
“苏总。”赵清掐灭烟,“您还没休息?”
“你不也没休息。”苏砚走过来,和他并排站在窗前,“重构进度怎么样?”
“已经完成70%,预计明早可以出测试版。”赵清说,“但苏总,我得跟您坦白一件事。”
“你说。”
“昨天晚上三点十七分,服务器B区的异常访问,是我操作的。”赵清坦白,“系统突然报错,内存溢出警报,我紧急登录处理。这件事我有报备给陈总监,但可能没有及时同步到您这边。”
苏砚沉默地看着他,没说话。
赵清的心沉了下去。他以为苏砚会质疑,会追问,会让他出示证据。但苏砚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怀疑,也没有信任,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审视。
“赵清,”她终于开口,“你跟我多久了?”
“五年零三个月。”赵清回答得很准确,“我是您从硅谷挖回来的第一批人。”
“这五年,公司给过你压力吗?”
“有,但都在合理范围内。”
“给过你承诺吗?”
“您承诺过,会让技术人有尊严地做研发,不会被资本绑架。”赵清顿了顿,“这五年,您做到了。”
苏砚点点头:“那么,你觉得我会因为一次技术泄露,就怀疑一个跟了我五年的核心骨干吗?”
赵清愣住了。
“我不怀疑你。”苏砚说得直接,“但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您说。”
“继续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