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
根据他后来查到的资料,父亲的宏远科技在2005年正是资金链最紧张的时候,而陆时衍的导师周世勋,当时正作为敌对阵营的律师,四处搜集宏远的黑料。
在这个节骨眼上,父亲为什么会和陆时衍——这个未来敌对阵营核心人物的得意门生——在私下里如此亲密地交谈?
视频很短,只有十几秒。那个年轻的陆时衍似乎说了句什么,然后转身离开,父亲目送他走远,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决绝。
视频结束。
紧接着,又一条信息发了过来,没有署名,只有一行字:
“你以为的敌人,或许是你父亲最后的棋子。想知道真相,别相信任何人。”
苏砚握着手机,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窗外的天色渐渐泛白,晨曦的微光透过玻璃,照亮了他冷峻的侧脸。他的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动摇。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在为父报仇,是在向那个吞噬了宏远科技的黑暗资本机器宣战。他把陆时衍当成过对手,当成过盟友,甚至在昨夜的并肩作战中,产生过一丝惺惺相惜的战友情。
但他从未想过,陆时衍和父亲之间,竟然还有这样一段尘封的过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陆时衍在演戏,早在十年前就开始布局?还是说,陆时衍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人?
苏砚猛地吸了一口烟,辛辣的烟雾呛入肺部,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他走到窗边,将烟头狠狠掐灭在水晶烟灰缸里,火星四溅,如同他此刻纷乱的思绪。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边传来陆时衍略带沙哑的声音:“这么早?战果统计出来了?”
“你在哪?”苏砚的声音冷得像冰。
陆时衍那边沉默了两秒,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城东。审讯刚结束。怎么了?”
“把陈明看好了。”苏砚盯着窗外初升的太阳,一字一顿地说道,“不管他吐出什么新线索,第一个告诉我。另外,查一下一家叫‘维特罗’的离岸公司,十年前的注册记录。”
陆时衍的声音瞬间变得警惕:“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我有我的渠道。”苏砚没有回答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转过身,靠在窗边,看着空荡荡的客厅。昨夜两人还在这里交换情报,达成同盟,甚至因为共同的危机感而产生过短暂的肢体接触(在庆祝截获硬盘时的击掌)。
可现在,那道无形的隔阂,比之前的敌意更让人窒息。
【第三幕:旧情与新局】
上午九点,天穹律所。
陆时衍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正并排显示着两份文件。
一份是陈明刚刚签署的补充供词,里面详细描述了“维特罗”公司的资金流向。
另一份,是他偷偷从律所档案室翻出来的,十年前“宏远科技破产案”的绝密卷宗。
两份文件上的资金流向图,惊人地重合。
陆时衍的手指在键盘上悬停着,指尖冰凉。
他终于明白苏砚为什么会突然提到“维特罗”了。看来,苏砚也已经触碰到了真相的边缘。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陆时衍迅速合上电脑,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进。”
门被推开,薛紫英走了进来。她换了一身干练的职业装,手里端着一杯咖啡,脸上带着惯有的、恰到好处的微笑:“早啊,大功臣。听说你昨晚在城东立了大功,连周老都惊动了。”
陆时衍靠在椅背上,眼神玩味地看着她:“周老?他老人家不是一向不关心这种小案子吗?”
“小案子?”薛紫英轻笑一声,将咖啡放在他桌上,“能让你陆大律师亲自出手,甚至不惜动用私设的审讯点,这叫小案子?”
她绕过办公桌,走到他身边,身体微微前倾,一股幽香袭来:“时衍,我们是老朋友了。别告诉我,你只是为了帮那个苏砚。你接近星核,是为了查当年宏远的事,对不对?”
陆时衍没有躲闪,任由她靠近,眼神却深不见底:“然后呢?”
“然后……”薛紫英直视着他的眼睛,压低了声音,“周老让我告诉你,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宏远的案子已经结案十年了,苏振国也已经死了。你现在的任务,是稳住苏砚,而不是把水搅浑。”
陆时衍的心猛地一沉。
果然,导师早就知道了。或者说,导师一直在监视着他。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伸手拿起那杯咖啡,轻轻嗅了一下:“这咖啡,是你亲手磨的?”
“当然。”薛紫英以为他动摇了,眼神变得柔和,“我知道你压力大,昨晚没睡好,特意为你……”
“啪!”
话音未落